维度深处,古老道场。
神树下的宁静被粗暴地撕裂。
三道身影凭空出现,如同被无形巨手丢弃的破败玩偶,重重摔落在玄玉铺就的地面上,激起沉闷的撞击声。
正是那下界寻衅的小童、紫衣女子与青衣女子。
他们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中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气息紊乱,已然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小童!”
一直静候在旁的两位仙子花容失色,那温柔女子一个箭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不省人事的小童揽入怀中,指尖探其脉搏,脸色愈发难看。
清冷女子也快步走来,检查着两位师妹的伤势,美眸中满是心疼与怒火。
“噗——”
石桌旁,一直端坐的萧天帝身躯猛然一震,再也压制不住上涌的气血,一口金色的帝血喷洒而出,溅落在身前的棋盘上。那以星辰内核炼制的棋子,竟被帝血腐蚀得滋滋作响,灵光迅速黯淡。
他捂着胸口,面沉如水,但那双足以洞穿宇宙生灭的眼眸里,却燃烧着惊天动地的骇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战栗。
那一剑。
自下界而来,无视了维度壁垒,无视了他的帝道法则,直接印在了他的真我本源之上。
那不是力量的交锋,而是概念的碾压。
是“终结”本身。
“萧兄!”
“帝尊!”
青帝与天元大帝同时起身,脸上写满了凝重。他们清晰地感知到,萧天帝的气息在方才那一瞬间,萎靡了不止一筹。
“真踢到铁板了?”青帝喃喃自语,话语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
他本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
“帝尊,小童他们……”温柔女子抱着小童,声音带着哭腔,“他们的本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神魂像是被强行揉碎了又粘合起来,这样下去……”
萧天帝抬手,止住了她的话。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缓缓站起,身形依旧伟岸,只是那份俯瞰万古的从容,被一抹阴翳所取代。
“很好。”
他低沉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冰冷刺骨,蕴含着无尽的怒意。
“本座纵横诸天,开创纪元,还是第一次……被人隔着无尽时空,伤及本源。”
天元大帝神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沉声道:“那究竟是什么?方才那一瞬,我感觉自己的‘道’都在颤抖,仿佛遇到了天敌。那剑光,就是‘终结’的概念本身,不讲道理,不循法则。”
青帝点头,补充道:“这方宇宙,你我三人已是站在顶点,勘破永恒,触摸超脱。可那个女子……她到底是谁?她身边的白发男子,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无人能够回答。
道场内,死寂一片。
三位无敌了无数纪元的天帝,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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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店内,狼藉一片。
破碎的玻璃门外,是无数探头探脑、满脸惊骇的凡人。
剑无尘依旧平静地坐在原位,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主人,您总是这般低调。”灵儿的声音打破了店内的寂静,她重新为自己倒了杯水,姿态优雅,“若非您压制,灵儿早就将那方道场连同那几个聒噪的家伙一并抹去了。”
剑无尘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灵儿身上,语气平淡:“我和他们的距离,隔了一个永恒。就算你不出手,他们也永远碰不到我。”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倒是你,灵儿。你这一巴掌,打得他们本源陷入混乱,神魂纠缠不清,没有数百年的光阴,恐怕是醒不过来了。”
他的话语里没有责备,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灵儿闻言,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那也是他们自找的。区区蝼蚁,也敢在主人面前放肆。”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数辆执法车辆停在了奶茶店外,大批荷枪实弹的人员冲了下来,迅速封锁了现场。
然而,当带队的指挥官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到店内那个容颜绝世、眼神冰冷的白裙女子时,他的动作僵住了。
他想起了不久前那场被高层列为最高机密的“罗布泊事件”,以及那份附带着最高警告的绝密档案。
档案上的照片,正是眼前这个女人。
指挥官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他毫不犹豫地对身后挥了挥手,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撤退。”
大批人员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满街更加困惑的围观群众。
灵儿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她走到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缩在柜台后的店老板面前,纤手一翻,一叠崭新的钞票出现在柜台上。
“这些,够赔偿你的损失了。”
而后,她又看向街对面的那家店铺,心念微动,一叠同样的钞票便凭空出现在了那家店的柜台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剑无尘身边,恭敬侍立。
剑无尘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心中泛起一丝无奈。
这个跟了他无尽纪元的剑灵,对自己百依百顺,对外界却是一言不合便下死手,其行事逻辑,简单、纯粹,也……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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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别墅内。
顾长卿等人正坐立不安,手机上刚刚弹出的一条本地新闻,让他们集体陷入了石化。
【突发!市中心商业街某奶茶店发生剧烈爆炸,一孩童被炸飞十数米,生死未知!】
新闻配图虽然模糊,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家奶茶店,以及那道白色的绝美身影。
“她……她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苏倾城捂着嘴,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太……太残忍了!”
“一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孩童啊!”李慕白身体不住地颤抖,“这简直是邪魔!是疯子!”
林婉儿脸色惨白,她想起了对方那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绝望地道:“在她眼里,或许……孩童和我们,和路边的石头,都没有任何区别。”
众人再次陷入了死寂。
良久,顾长卿沙哑地开口:“师尊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吗?”
秦若雪和柳媚烟齐齐摇头。
“打不通,像是换了号码,人间蒸发了。”
“死老头!你等着!”顾长卿低声咒骂了一句,拳头死死攥紧。被师门抛弃的怨恨,与对剑无尘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几近崩溃。
“他们……是不是已经放过我们了?”柳媚烟带着一丝侥幸,小声问道,“毕竟,我们已经这么久没被找麻烦了。”
“放过?”林婉儿苦笑,“或许,在他们眼中,我们根本不配被‘特意’去杀。就像人不会特意去踩死路边的每一只蚂蚁。”
这个比喻,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让人感到屈辱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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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度道场。
萧天帝盘膝而坐,周身帝则流转,修复着本源的伤势。
青帝与天元大帝护法在旁,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萧兄,此仇不可不报。”天元大帝声音低沉,“这不仅关乎你我三人的颜面,更关乎我们所立足的这方宇宙的秩序。绝不能容忍如此存在,肆意妄为。”
青帝点头:“不错。对方很强,强到超出了我们的理解。但你我三人联手,合三方宇宙本源之力,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必须试探出他们的根底!”
萧天帝缓缓睁开双眼,那道本源剑伤已被他暂时压制,但眸中的怒火却愈发炽盛。
“无需多言。”
他站起身,帝威再次充斥整座道场。
“联手!”
话音落,三位天帝成品字形站立,身上的气息轰然合一。
萧天帝身后,浮现出一方浩瀚宇宙的虚影,万道臣服;青帝脚下,一株撑起诸天的青莲缓缓绽放,生机与杀伐并存;天元大帝头顶,则悬浮着一枚古朴的道印,仿佛是万法之始,万道之源。
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臻至极巅的力量,在这一刻完美融合。
“开!”
萧天帝一声断喝,三帝合力,一拳轰出!
这一拳,直接打穿了维度,无视了时空距离,裹挟着三方本源宇宙的无上伟力,径直轰向地球所在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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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店内。
剑无尘正欲起身离开。
那足以让宇宙归墟的恐怖拳意,跨越维度而来,瞬间锁定了这片空间。
灵儿美眸一寒,刚要动手。
“嗡——”
一声轻微的剑鸣,自剑无尘的眉心响起。
不等灵儿出手,一道极致的血色剑光,已然从他眉心一闪而出,抢先一步迎了上去。
杀神剑!
那道血光,看上去并不如何璀璨,甚至有些暗淡,却蕴含着一种令万物凋零、令大道腐朽的恐怖意境。
它后发先至,瞬间与那融合了三帝之力的拳意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崩溃的异象。
那足以毁灭一方本源宇宙的拳意,在接触到血色剑光的刹那,便如同沸汤泼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
血色剑光去势不减,微微一颤,便消失在原地。
道场内。
三位天帝脸色剧变。
他们感知到血光的降临,试图以空间法则挪移躲避,但骇然发现,无论他们挪移到道场的任何一个角落,那道血光都如影随形,仿佛它并非在追击,而是在一开始,就同时出现在了所有可能的位置。
“噗!噗!噗!”
三声闷响,几乎不分先后。
血光掠过,三位天帝的身躯,自腰间被齐齐斩断,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切口平滑如镜,没有一滴血流出,只有寂灭的剑意在疯狂磨灭着他们的生机。
“凝!”
三帝怒吼,本源之力疯狂涌动,断裂的身躯瞬间重新聚合。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喘息,那道血光再次亮起。
这一次,他们不再试图进行空间闪避,而是果断选择遁入时间长河!他们一步踏出,身形变得虚幻,瞬间逆流而上,企图回到过去,避开这一剑。
然而,没有用。
当他们出现在过去的时间节点时,那道血光,早已等候在那里。
当他们顺流而下,躲进未来的某个片段时,那道血光,依旧在前方等着他们。
它不遵循时间,它……定义了终结的时间!
“啊!”
惨叫声响起,三位天帝的身躯再次被斩开,这一次,连带着他们的神魂,都被斩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他们耗费了海量的本源之力,才勉强再次凝聚肉身,气息已然萎靡到了极点。
恐惧,第一次爬上了这三位至尊的心头。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那道血色剑光,第三次亮起。
这一次,它没有展现出任何速度,只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轻轻一震。
三位天帝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他们同时看到了一副匪夷所思的画面。
在他们遥远的过去,当他们还是一个弱小修士时,一道血光贯穿了他们的胸膛。
在他们的现在,这道血光正从他们的眉心穿过。
在他们那不可测的未来,无论他们成就何等伟业,登临何等巅峰,最终的结局,都是被这同一道血光,钉死在虚无之中。
过去、现在、未来!
三世之身,在同一时刻,被同一剑,尽数贯穿!
“噗通!”
三位天帝再也支撑不住,齐齐从空中坠落,摔在地上,帝血染红了玄玉地面。他们身上的帝威已经彻底消散,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气息。
他们的道,被斩断了。
他们的根基,被动摇了。
他们的存在,被这一剑从时间线的源头到尽头,彻底重创。
杀神剑一击功成,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奶茶店内,剑无尘仿佛什么都没做,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灵儿,走出了这家已经彻底报废的店铺,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