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医药公司的白色楼体在午后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楼顶的红十字标志被血污啃噬得斑驳,像块褪色的疮疤。三辆卡车停在大门外的广场上,王天凯带着三个队员守在车旁,手里的步枪枪口对着楼门,钢板盾牌支在车头前,形成简易的防御工事。
楼门前,陈鑫正帮刘洋系紧防弹衣的背带。从武警营区缴获的橄榄绿防弹衣沉甸甸的,衬得刘洋单薄的肩膀都宽了些,钢盔压在头上,只露出双警惕的眼睛。“这玩意儿能挡住丧尸抓挠,也能防流弹,别嫌沉。”陈鑫拍了拍他的后背,防弹衣发出沉闷的响声,“钢盔系带勒紧,掉了会被自己人误伤。”
队员们都在穿戴装备。杨振平把钢盔往头上一扣,护耳“啪”地弹开,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角;几个新兵对着卡车后视镜调整头盔,笨拙地模仿着陈鑫的动作,防弹衣的硬壳蹭在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响。老周和他的手下也分到了两件备用的,虽然动作僵硬,眼里却多了几分底气——刚才武警营区的“收获”,让他们对陈鑫这队人的本事多了几分信。
“检查武器。”陈鑫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他自己的防弹衣外别着那根撬棍,步枪斜挎在肩上,腰间还插着两把砍刀,“步枪上膛,子弹袋备满,急救包挂在顺手的地方。医药公司的丧尸可能不密集,但别掉以轻心——穿白大褂的未必好对付。”
楼门是玻璃的,早就被撞得粉碎,地上的玻璃碴里混着干涸的黑血。陈鑫第一个迈过门槛,靴底踩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回音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大厅中央的导诊台翻倒在地,宣传册散落得到处都是,一只穿着护士服的丧尸正趴在地上啃食什么,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腐烂的脸上还挂着半截口罩。
“一组左,清药房;二组右,去仓库;刘洋跟我走,找疫苗冷藏库。”陈鑫的声音压得极低,手里的砍刀已经出鞘,“别用枪,动静太大会引来麻烦,除非遇上硬茬。”
杨振平带人扑向左侧药房,玻璃柜台被砍刀劈碎的声音此起彼伏。那只护士丧尸刚爬起来,就被一个新兵用撬棍抵住喉咙,砍刀从后脑扎入,动作干净得像训练时的样子——七天魔鬼训练的效果,在这一刻显了出来。
陈鑫带着刘洋往大厅深处走,走廊两侧的诊室门大多敞开着,偶尔能看到里面晃悠的丧尸,动作迟缓,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应该是医生或研究员。“这些是普通丧尸,速度慢,不用管,直奔冷藏库。”陈鑫侧身闪过一个晃过来的丧尸,刀刃在它脖颈上轻轻一抹,丧尸闷哼一声倒地,“省力气,留着对付硬的。”
刘洋跟在后面,手里的步枪始终举着,枪口随着视线移动。走廊尽头的墙上挂着“疫苗研发中心”的牌子,门是厚重的铁门,上面有个电子锁,屏幕已经黑了。陈鑫正要用撬棍砸锁,突然按住刘洋的肩膀,示意他噤声。
“听。”
一阵极轻的“簌簌”声从走廊拐角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快速滑动。声音越来越近,带着股腥甜的风,刮得人后颈发麻。陈鑫猛地把刘洋拽到分诊台后,自己贴着墙根,握紧了砍刀。
拐角处突然窜出个影子!
那东西速度快得像道风,穿着被撕碎的白大褂,四肢着地,指甲又尖又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刮痕——是迅捷型丧尸!它的眼睛是浑浊的红色,看到分诊台后的人影,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嘶鸣,猛地扑了过来!
刘洋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丧尸已经到了近前,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举枪,却被陈鑫按住——这么近的距离,开枪容易误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鑫突然从墙后滑出,身体几乎贴在地面,手里的砍刀带着风声横扫!刀刃精准地砍在丧尸的膝盖弯,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丧尸的后腿关节被生生斩断!
丧尸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还在挣扎着往前爬。陈鑫没给它机会,翻身跃起,砍刀从上往下直劈,正中后脑,深可见骨。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刘洋张着嘴,枪差点掉在地上。他见过陈鑫杀丧尸,却没见过这么快的——快得像预判了丧尸的动作,每一刀都像尺子量过一样精准。
“还有一只。”陈鑫甩了甩刀上的秽物,侧耳听着走廊深处,“刚才那只是探路的,这种丧尸喜欢成对出没。”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又传来“簌簌”声,比刚才那只更快!这只迅捷型丧尸似乎更狡猾,没直接冲过来,而是在走廊里左右窜动,像在寻找破绽。
陈鑫突然把钢盔摘下来,往走廊中间一扔。钢盔落地发出“哐当”一声,那只丧尸果然被吸引,猛地扑向钢盔!
就是现在!
陈鑫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手里的撬棍取代了砍刀,借着冲劲狠狠扎进丧尸的眼眶!丧尸的嘶鸣戛然而止,身体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刘洋终于反应过来,快步上前,看着地上两只迅速僵硬的丧尸,又看看陈鑫——他甚至没怎么喘气,只是额角多了层薄汗。
“愣着干什么?开冷藏库。”陈鑫把撬棍拔出来,铁锈混着秽物溅在他的防弹衣上,“老周说刘药师急需的干扰素,只有冷藏库能存住。”
杨振平和王天凯的声音从走廊两侧传来,伴随着砍刀劈砍的脆响和搬运箱子的闷响。药房里的药架被推倒,成箱的抗生素、止痛药、绷带堆在门口;仓库那边更热闹,王天凯正指挥人把大桶的酒精、碘伏往推车上搬,玻璃药瓶碰撞的声音像串急促的风铃。
“陈哥!这边有胰岛素!”一个新兵在冷藏库旁喊,声音里带着惊喜,“还有好几箱青霉素!”
陈鑫走过去,只见冷藏库的门被撬开,里面的低温让哈气都成了白雾。金属货架上摆满了纸箱,上面印着“人血白蛋白”“狂犬疫苗”“干扰素”的字样,全是营地急缺的硬通货。
“搬!”陈鑫脱下防弹衣——里面太热,汗已经浸透了衬衫,“轻拿轻放,别磕碎了。杨振平,分五个人守走廊,其他人轮换搬,今天必须搬空!”
太阳从头顶移到西侧,又慢慢沉向地平线。医药公司的白色楼体被染成橘红色,走廊里的影子越拉越长。队员们像流水线上的齿轮,推着堆满药品的推车往返于楼内和卡车之间,汗水浸透了防弹衣,钢盔里能倒出半杯汗,却没人喊累。
刘洋推着最后一车疫苗走出楼门时,天边已经泛起了紫色。三辆卡车被塞得满满当当,车斗里的药品堆到了帆布边缘,连驾驶舱的副座上都塞满了急救包。老周蹲在地上,借着最后一点天光核对着账本,手指在“青霉素三百盒”“干扰素五十支”“手术器械十套”的字样上反复摩挲,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
“清点人数。”陈鑫靠在卡车轮胎上,拧开水壶喝了一大口,嗓子干得发疼,“有没有受伤?”
“没有!”队员们齐声喊道,声音沙哑却带着兴奋。守车的三个队员举着枪,对着渐渐暗下来的街道,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杨振平走过来,递给他块压缩饼干:“医药公司的丧尸确实不多,算上那两只迅捷型,总共不到二十只。就是药品太多,光冷藏库就搬了三个小时。”
陈鑫咬了口饼干,干得咽不下去:“今晚就在广场扎营,轮流守夜。明天一早去五金市场,找完发电机零件就返程。”他看向医药公司的楼门,黑暗已经漫了进去,像头吃饱了的巨兽,安静地蛰伏着。
刘洋坐在卡车的踏脚板上,摸着身上的防弹衣。刚才陈鑫杀迅捷型丧尸的画面在脑子里反复回放,快得像道残影。他突然觉得,跟着这样的人,或许真的能在这末世里,走得更远些。
夜风渐起,吹得卡车帆布哗哗作响,混着远处隐约的丧尸嘶吼。陈鑫靠在轮胎上,看着队员们互相靠着打盹,嘴角勾起抹浅淡的笑——弹药库的枪,医药公司的药,再加上五金市场的零件,这趟h市之行,值了。
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满载的物资像块肥肉,沿途的丧尸、甚至可能遇到的其他幸存者,都可能成为拦路虎。
他握紧了腰间的砍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路还长,得握紧了刀,才能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