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碾过最后一截断裂的护栏,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车厢里的人都被颠得一个趔趄。刘洋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步枪,枪托磕在肋骨上,钝痛让他瞬间清醒——h市武警支队的营区到了。
营区大门歪斜地挂在锈迹斑斑的合页上,“中国武警”四个红漆大字被血污糊了大半,门柱上还嵌着半片弹壳。门口横七竖八地停着几辆装甲车,履带早已锈死,车窗玻璃碎得像蛛网,其中一辆的驾驶舱里,隐约能看到个穿着橄榄绿制服的身影,正随着卡车的轰鸣微微晃动。
“都下来。”陈鑫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被碎石硌了一下。他抬手示意卡车熄火,引擎的轰鸣戛然而止,营区里的死寂立刻像潮水般涌来,只有风刮过铁丝网的呜咽声,还有远处若有若无的“嗬嗬”嘶吼。
杨振平带着三个队员摸到装甲车旁,用砍刀敲了敲驾驶舱的铁皮,里面的身影猛地撞向车门,发出沉闷的巨响。“是武警丧尸。”他回头比了个手势,声音压得极低,“穿着防弹衣,普通砍刀估计够呛。”
陈鑫蹲在大门后,借着装甲车的阴影观察营区。里面是个开阔的训练场,几十只穿着橄榄绿制服的丧尸正漫无目的地游荡,有的背着步枪,有的手里还攥着半截警棍,腐烂的脸上依稀能看到军衔徽章。最扎眼的是西北角的岗楼,三个丧尸正趴在栏杆上,半个身子探出来,像是在“站岗”。
“至少四十只。”王天凯数了数,倒吸一口凉气,“都是带家伙的主儿,看这站姿,怕是还残留着点训练本能。”
老周和他的手下缩在卡车后面,脸色发白。他本以为陈鑫这队人就是群新兵蛋子,此刻见了营区里的阵仗,捏着账本的手都在抖:“这……这么多,要不先撤?弹药库不一定有东西……”
“来了就没退路。”陈鑫没看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皮哨子,“杨振平带一组,左路贴墙走,解决岗楼那三个;王天凯带二组,右路摸进器械室,把里面的杠铃片搬出来当盾牌;刘洋跟我走中路,吸引注意力,等他们到位再动手。”
“中路?”刘洋愣了一下,中路正对着训练场中央,十几只丧尸聚在那儿,离得最近的不过二十米。
“别怕。”陈鑫拍了拍他的肩膀,塞给他半截撬棍,“记着训练时教的,脚步要轻,绕着障碍物走,别让它们合围。我们只负责引,不硬拼。”
杨振平已经带着人猫腰钻进了左侧的绿化带,草叶被踩出簌簌的响。王天凯扛着块从卡车后备厢卸下来的钢板,带着二组贴着右侧的军械库墙根挪动,钢板摩擦地面的声音被风盖了过去。
陈鑫吹了声短促的哨音,拉着刘洋猛地从大门后冲出去,朝着训练场中央的旗杆跑去。脚踩在水泥地上的“咚咚”声立刻惊动了丧尸,离得最近的几只猛地转过身,浑浊的眼球锁定他们,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嘶吼,迈开步子追了过来。
“跑!”陈鑫拽着刘洋拐向左侧的障碍墙,身后的丧尸群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呼啦啦跟上来一片,沉重的军靴踩在地上,竟跑出了几分整齐的节奏——那是武警生前训练留下的本能。
刘洋跟着陈鑫钻进障碍墙的矮洞,身后的丧尸因为穿着防弹衣,动作稍显笨拙,挤在洞口进不来,只能挥舞着胳膊嘶吼。他刚想喘口气,就见陈鑫突然指向右侧:“看杨振平的!”
岗楼方向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是砍刀劈砍颅骨的脆响。杨振平带着人借着栏杆的掩护,正用撬棍把丧尸一个个从岗楼上捅下去,摔在地上的丧尸还没爬起来,就被跟进的队员补上一刀。三个岗楼丧尸,转眼就解决了两个。
“二组到位!”王天凯的吼声从右侧传来。他和队员们正举着钢板往前推进,钢板“哐当”一声撞开两只扑过来的丧尸,后面的队员趁机用砍刀劈向它们的后脑——防弹衣护得住前身,却护不住后脑。
“该我们了。”陈鑫吹了声长哨,拽着刘洋从矮洞钻出去,直扑被岗楼动静吸引过来的几只丧尸。刘洋这次没犹豫,瞅准一只没戴头盔的丧尸,借着冲劲侧身滑到它右侧,手里的撬棍顺着颈椎缝狠狠扎进去。
“噗嗤”一声,撬棍没柄而入。丧尸的动作瞬间僵住,刘洋猛地拔出撬棍,腥臭的液体溅了他一脸,他却没敢停,转身就往陈鑫那边跑——另一只拿着警棍的丧尸正挥着棍子砸过来。
陈鑫侧身躲开警棍,手里的砍刀斜着劈出,正砍在丧尸握棍的手腕上。那只腐烂的手“啪嗒”掉在地上,警棍滚出去老远。没等丧尸弯腰去捡,陈鑫已经抬脚踩住它的后背,砍刀从后脑扎了进去。
“漂亮!”陈鑫冲刘洋喊了一声,眼角余光瞥见左侧有三只丧尸正绕过来,立刻吹了声变调的哨子。
杨振平那边立刻分出两个人,端着步枪冲过来,“砰”“砰”两声枪响,最前面的丧尸应声倒地。子弹穿透了它的侧脸,虽然没中后脑,却也让它动作迟滞了半秒。后面跟进的队员趁机补上两刀,干净利落。
老周和他的手下站在卡车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本以为这场仗会打得血肉横飞,没想到陈鑫这队人像群灵活的麻雀,你啄一口我扑一下,四十多只丧尸被拆成了零散的小股,根本没法形成合围。那些武警丧尸虽然穿着防弹衣、带着武器,却被分割得七零八落,只能一只只被耗死。
刘洋越打越顺。他发现这些武警丧尸虽然保留着些战术本能,却没了配合,只要避开正面,专找侧面和身后下手,防弹衣就成了累赘。他甚至敢故意引两只丧尸往器械室跑,王天凯的人会举着钢板迎上来,他则趁机从侧面绕后,一刀解决。
最后一只丧尸倒在训练场中央的国旗台下。那是个戴着少校军衔的丧尸,手里还攥着半截指挥棒,刘洋绕到它身后时,它突然猛地转身,指挥棒带着风声砸过来。刘洋下意识地矮身,指挥棒擦着他的头皮飞过,他趁机扑上去,用撬棍死死抵住丧尸的喉咙,膝盖顶住它的后腰,另一只手抽出砍刀,从后脑劈了下去。
“呼……”刘洋瘫坐在地上,后背的衣服全被冷汗浸透,手里的砍刀“当啷”掉在地上。
陈鑫走过来,踢了踢那只少校丧尸的尸体:“不错,有进步。”他抬头看向整个训练场,四十多只丧尸全被解决了,队员们正互相检查伤口,没人流血,最多只是被丧尸的胳膊肘撞了几下。
杨振平提着刀走过来,刀上的血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血洼:“陈哥,军械库的门是锁着的,得找钥匙。”
“不用。”王天凯扛着根撬棍从器械室出来,胳膊上沾着点油污,“我找了根钢筋,直接撬开就行。”
老周这才敢从卡车后面走出来,看着满地的丧尸尸体,又看看毫发无伤的队员们,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在账本上写下:“武警营区,清除丧尸四十二只,我方无伤亡。”他写字的手还有点抖,大概是第一次见这么利落的清理。
陈鑫没管他,走到国旗台下,抬头望着那面被血污染黑的国旗。风吹过,国旗哗啦啦地响,像是在叹息。他捡起地上的砍刀,在裤腿上擦了擦:“撬军械库。动作快点,弹药库应该在里面,拿到东西就撤,别耽搁。”
队员们齐声应着,扛着撬棍走向军械库的铁门。刘洋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看着陈鑫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趟h市之行,或许真的能活着回去。他摸了摸怀里的子弹袋,这次系得格外紧——就像他现在攥紧的拳头,和心里慢慢燃起的那点底气。
铁门被撬棍撬开的瞬间,一股浓重的机油味混着铁锈味涌了出来。里面黑沉沉的,隐约能看到一排排码放整齐的木箱,箱子上印着“子弹”“手榴弹”的字样。
但没人敢掉以轻心。陈鑫打了个手势,杨振平举着步枪先走了进去,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里扫过,照亮了满地的空弹壳,还有……角落里一个微微晃动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