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L区营地的东门就炸开了锅。三十辆各式各样的车辆在空地上排开，有越野车、皮卡，甚至还有几辆改装过的货车，车斗里塞满了空麻袋和撬棍——这是营地组织的搜寻队，目标正是陈鑫他们之前待过的罐头厂。
陈鑫和时敬发、杨振平站在队伍边缘，穿着守卫队的迷彩服，肩上扛着步枪。赵刚站在队伍最前面，正拿着个扩音喇叭喊话，声音在清晨的薄雾里有些发飘：“都听好了！这次去罐头厂，主要任务是拉罐头和能用的工具，谁也不许私藏！发现私藏的，直接按营地规矩处理！”
人群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回应，听起来没什么精神。陈鑫的目光扫过队伍，心里微微发沉——这五十多号人，明显分成了几拨。赵刚身边围着十几个，都是穿着统一迷彩服的，看着像是他的嫡系；另一边，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和几个纹身的壮汉说笑，那是守卫队的副队长李虎，听说以前是混社会的，手里也有不少人；剩下的就是些零散加入的幸存者，大多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队伍……怕是不好带。”时敬发低声对陈鑫说，眼角瞥了眼李虎那边，“你看李虎那伙人，看赵队的眼神，跟看仇人似的。”
陈鑫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昨晚就听说了，赵刚和李虎一直不对付。赵刚是退伍军人，做事讲规矩，凡事以营地为重；李虎则是靠着收拢了一批亡命徒才混上副队长，据说好几次外出搜寻，都私藏了不少好东西，张干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靠赵刚硬顶着才没出大岔子。
“出发！”赵刚放下扩音喇叭，率先跳上一辆领头的越野车。队伍缓缓驶出东门，车轮碾过结着薄霜的路面，发出“咯吱”的轻响。
陈鑫他们被分到了一辆皮卡上，开车的是个叫老周的中年汉子，以前是卡车司机，话不多，只是偶尔透过后视镜看他们几眼，眼神里带着点警惕。时敬发试着和他搭话，问他以前去过罐头厂没有，老周只是含糊地应了句“去过一次”，就没再往下说。
车队在省道上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天渐渐亮了。薄雾散去，露出路边荒芜的农田和废弃的房屋，几只乌鸦蹲在电线杆上，用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车队，像在等待什么。
“前面路口左转，”赵刚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绕开那片玉米地，上次有人在里面遇到过迅捷型丧尸。”
对讲机里沉默了几秒，突然传来李虎的声音，带着点嘲讽：“赵队就是胆小，几只破丧尸而已，有啥好怕的？直接穿过去能省半小时路。”
“我说绕开就绕开！”赵刚的声音硬了起来，“不想死的就听话！”
“呵，谁怕死还不一定呢。”李虎的声音阴阳怪气，“反正我这队走近路，你们慢慢绕吧。”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接着就没了动静。陈鑫从车窗探出头，看见李虎带着他那几辆皮卡，果然拐进了通往玉米地的小路，车尾灯很快消失在茂密的玉米丛里。
赵刚的脸色铁青，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这个李虎！迟早要出事！”他对着对讲机吼道，“剩下的人跟我走！不许擅自离队！”
车队继续沿着大路前进，气氛明显变得压抑。老周叹了口气，小声说：“这不是第一次了，李队总这样，仗着自己人多，根本不把赵队放眼里。上次去南边的超市搜物资，他就带着人先走，结果差点被丧尸围了，还是赵队带人把他们救出来的。”
“张干事不管管？”杨振平皱眉。
“管？咋管？”老周苦笑，“李虎那伙人都是些狠角色，张干事还得靠他们镇住场子呢。再说了，李虎每次私藏的东西，也少不了给张干事上分，大家心知肚明罢了。”
陈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支人心不齐的队伍，比遇到丧尸更危险。尤其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末世，一点小小的分歧，都可能酿成灭顶之灾。
车队绕过玉米地，刚拐过一个弯道，突然听见前面传来几声枪响，接着是对讲机里李虎的嘶吼：“妈的！有埋伏！快来人！”
赵刚的脸色骤变：“不好！他们真遇到事了！”他猛地踩下油门，越野车加速往前冲，“所有人跟上！去支援！”
陈鑫心里咯噔一下，和时敬发、杨振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他们赶到李虎出事的地方时，现场已经一片混乱。李虎的几辆皮卡横七竖八地停在路边，车斗里的人正举着枪往玉米地里射击，地上躺着两个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看样子是李虎的人。
“丧尸！好多丧尸！”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哭喊着，指着玉米地，“从里面冲出来的！速度太快了！”
陈鑫举起步枪，瞄准镜里，玉米地里果然冲出十几只丧尸，大多是迅捷型的，正四肢着地，像疯狗一样扑向车队。李虎的人虽然在开枪，但枪法散乱，根本打不中高速移动的目标，反而被丧尸扑倒了好几个。
“瞄准头打！别乱开枪！”赵刚大吼着，率先下车举枪射击，“砰”的一声，一只扑在车斗上的迅捷型丧尸被爆头，黑色的污血溅了车斗一身。
陈鑫也跟着下车，他没有立刻开枪，而是观察着丧尸的动向。这些迅捷型丧尸的数量虽然不多，但配合得很奇怪，像是有东西在指挥它们，一部分吸引火力，一部分绕后偷袭，和他们以前遇到的零散丧尸完全不同。
“时哥，你带几个人守左边！杨振平，右边！”陈鑫喊道，自己则提着步枪，朝着一只绕后的迅捷型丧尸冲了过去。那丧尸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扑到一个吓得瘫在地上的年轻人身上，陈鑫猛地加速，速度竟比丧尸还快，一把抓住它的后颈，将它狠狠掼在地上，步枪枪管顺势插进它的嘴里，扣动扳机。
“砰！”
枪声沉闷，丧尸的脑袋被轰得稀烂。陈鑫站起身，刚想寻找下一个目标，就看见李虎正举着枪，却不是对着丧尸，而是对着赵刚的方向，眼神阴鸷。
“李虎！你他妈干什么！”赵刚正好回头，看见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李虎赶紧把枪放下，嘿嘿笑了两声：“没……没干啥，手抖了一下。”他虽然嘴上解释，眼神却瞟向地上的尸体，带着点心疼——那是他手下最能打的两个。
陈鑫心里一沉，隐约明白了什么。李虎刚才那一下，恐怕不是手抖，而是想……
“别分心！先解决丧尸！”赵刚怒吼着，打断了陈鑫的思绪。
接下来的战斗没持续太久，在赵刚和陈鑫他们的配合下，剩下的迅捷型丧尸很快被清理干净。但李虎的队伍损失惨重，死了五个，伤了三个，还有一辆皮卡被丧尸撞翻，彻底报废了。
“都怪你！”李虎突然对着赵刚吼道，“要不是你非要绕路，我们能走这条近路？能遇到这些丧尸？！”
“你他妈讲点道理！”赵刚也火了，“是你自己非要走近路，不听指挥！现在出事了怪谁？！”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借丧尸的手除掉我！”李虎的眼睛红了，他身后的几个壮汉也围了上来，手里的枪隐隐对着赵刚。
“你放屁！”赵刚的人也不甘示弱，举着枪对峙起来。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两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内讧。陈鑫悄悄往前一步，挡在赵刚和李虎中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再吵下去，丧尸全被引来，谁也别想活。”
他的目光扫过李虎和他身后的人，眼神里的锐利让那几个壮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刚才陈鑫解决丧尸的狠劲，他们都看在眼里，没人想跟这个下手狠辣的硬茬子对上。
李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怂了，狠狠瞪了赵刚一眼：“这笔账我记下了！”他转身对着自己的人吼道，“把尸体抬上车！跟我走！”
看着李虎的队伍骂骂咧咧地离开，赵刚的脸色依旧难看，他喘着粗气，对陈鑫道：“谢了。”
“没事。”陈鑫摇摇头，目光落在玉米地深处，那里静悄悄的，却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些丧尸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赵刚问。
“太有组织性了，”陈鑫道，“不像是随机出现的，更像是……有人放出来的。”
赵刚的脸色变了变：“你是说……”
“不好说。”陈鑫打断他，“先去罐头厂吧，早点完事早点回去。”
车队重新出发，气氛却比之前更压抑了。没人说话，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和车厢里沉重的呼吸声。陈鑫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象，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李虎的挑衅，丧尸的诡异，还有这队伍里涌动的暗流……这次罐头厂之行，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他摸了摸腰间的步枪，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不管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他都必须保护好时敬发和杨振平，确保他们能安全回到营地。至于李虎和赵刚的恩怨，他不想掺和，但如果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拖后腿……他不介意让对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狠”。
车队在中午时分终于抵达了罐头厂。熟悉的围墙和铁皮门出现在视野里，只是比他们离开时更破败了些，墙头上的杂草又长高了不少。赵刚让队伍停下，开始分配任务：“一部分人去仓库搬罐头，一部分人检查车辆，还有人跟我去厂房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设备。动作快点，争取天黑前赶回营地！”
陈鑫、时敬发和杨振平被分到了仓库组。他们走进熟悉的仓库，看着堆积如山的罐头，心里五味杂陈。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是赵刚和李虎的声音，似乎又因为分罐头的事吵了起来。
“妈的，真是没完没了。”杨振平低骂一声，握紧了手里的撬棍。
陈鑫的眼神沉了下来。他知道，这趟征途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