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心几乎整夜都没有入睡。他凝视着巢穴中的黑暗,任由鸽翅和孩子们在身旁轻轻地打着呼噜。焦虑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萦绕。他该怎么和鸽翅解释?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继续等待了。孩子们确实还很幼小,但他现在必须动身返乡。
随着曙光照亮黑暗,他看向了鸽翅。她依然在他身旁安睡。幼崽们现在已经长得太大,不可能继续蜷在她的肚子上,于是他们都依偎在她周围。小扑的尾巴搭在她的脸颊上,小光用前爪搭着她的肚子,小影则从背后抱着她。对于即将踏上的旅途而言,他们现在的年龄足够大了吗?鸽翅会同意吗?虎心感到喉咙一紧。他是否必须抛下至亲独自离开?
他爬出窝铺环顾这座巢穴。随着灰白的曙光穿过透明的墙壁,守护者们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暴烈爬出她的窝铺伸了个懒腰:“谁想和我一起外出拾荒?”
“我想。”蚂蚁从一堆两脚兽杂物里钻了出来。
肉桂横穿过巢穴:“我也去。”
手套在巢穴入口下方伸展着四肢:“还有我。”
虎心连忙赶了过去。新鲜空气有助于进行思考。他必须提前想好该怎样向鸽翅解释他为何必须离开。“我也想加入。”
暴烈已经跳上了通往巢穴入口的木头平台,肉桂、蚂蚁和手套正准备跟着她离开巢穴。
“稍等一下。”鸽翅柔和的叫声从虎心身后传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她轻手轻脚地爬出了窝铺,幼崽们翻了个身滚进她腾出的空间里,他们还都睡得很香。
“我和你一起去。”在晨光中,鸽翅的蓝眼显得格外温柔。她从虎心身边跑过,来到了炽焰的窝边。当姜白色小公猫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时,她眨了眨眼:“你可以帮忙照看一下幼崽们吗?我们要去和暴烈一起拾荒。”
“没问题。”炽焰打了个哈欠,爬出窝铺向幼崽们走去。
“谢谢你,炽焰。”鸽翅转向虎心,弹了弹尾尖,“你会介意我加入拾荒吗?”
“当然不会。”虎心的心沉了下去。这下他没有时间去斟酌怎样向她坦白才最合适了。他不可能一直把这事瞒在心里。他必须现在就告诉她真相。她会做何反应?一阵悲伤淹没了他。如果她仍认为孩子们的年龄还不足以上路,那他就只能第二次抛弃他们了。
鸽翅尾随着他出了巢穴。外面的街道依然安静,怪物们还在热身,三三两两的两脚兽沿着步道匆匆而行,在寒风中埋头赶路。在虎心等待一个两脚兽光源变绿时,鸽翅在他身旁踱了几步:“我们为什么要干等着?”她看了看荒凉的雷鬼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了石头路面,“在幼崽出生之后,我还从来没有在这么早的时候离开过巢穴。”待虎心也追过来之后,她对他说道,“我都忘了清晨的城市能有多安静了。”
微风吹来了暴烈的气味,虎心猜想,那只玳瑁色母猫大概又去了她最喜欢的那几个残羹桶那里。于是他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在下定决心要和鸽翅好好谈谈之后,他不希望在途中遇见任何守护者。
“暴烈他们往那边走了。”鸽翅向另一侧指了指,好奇地看着虎心。
“我想要和你聊聊。”虎心目不斜视地回答,这话刚一出口,他的心跳就加速了。从现在起,他再也无法回避这场对话了。
“好啊。”鸽翅没有直接看向他,但还是向他身边靠了靠。当一只两脚兽转过街角快步向他们的方向走来时,她把他带到了墙边。
直到那只两脚兽走远,虎心依然一言不发。在他们前方的两座巢穴之间有一条小过道,虎心知道它通向一片小空地,两脚兽在那里放了几个残羹桶。这些桶里几乎不会有食物,但那片空地是个适合说话的僻静的好地方。他来到巢穴前,拐进过道,带着鸽翅向小空地走去。
鸽翅默默地跟上了他。“怎么了?”当他终于在残羹桶旁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她时,她焦急地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答案,“你想和我说什么?”
虎心凝视着她双眼中的蓝色深潭。
请你一定要明白,我是爱着你的。
“塔尖又接收到了新的幻象。”
鸽翅的目光丝毫没有动摇。她就这样看着他,比岩石还要静默。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虎心继续说道,“塔尖说,那个声音是来找我的。他听到了一段有关花楸星的信息。”
鸽翅依然一言不发。她的眼中闪现出焦虑的神色。
“那个声音说,花楸星现在需要我。它说他已经无力聚拢阴影。”虎心注意到鸽翅的侧腹开始明显地起伏,她的呼吸加快了。她沉默地与他对视。
求你了,说点儿什么吧。
他必须弄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的沉默迫使他慌乱地解释起来。“我不能无视这个征兆。”他绝望地说道,“花楸星已经无法团结影族了。我必须得回去帮他。请你不要误会,我不可能不爱你。你和孩子都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可是,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抛弃我的族群,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拒绝回归,我将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悲痛挤压着他的胸口。
可是,我难道能原谅自己再次抛弃鸽翅和孩子们吗?
鸽翅的眼中闪动着痛苦的光。她凝视着他,微风掀动了她淡灰色的皮毛。“我已经说过了,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永远爱你。”她深情地说道。在她说出接下来的话时,虎心几乎不敢呼吸。“这一次,我不会再逼迫你在我和族群之间做出选择。”
她是在暗示他放心离开吗?虎心的思路突然被冻住了。他只能尽力在鸽翅的目光中搜寻,尽力去读懂她的感受。她生气了吗?从今往后,她和孩子们印象中的他是否就将定格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对不起。”他低声说道,痛苦撕裂了他的心,“请你原谅我吧。”
鸽翅眨了眨眼:“原谅你什么?我们会一起上路的。”
真的?
他怔怔地看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此时,朝阳寻觅到了两脚兽巢穴之间的缝隙,将光柱投向了空地。
“昨天你也看到孩子们的表现了。”鸽翅继续说道,“他们独立爬上了那棵树。没有猫教过他们攀爬的要领,但他们渴望看到比我们目前带他们接触过的地方更宽广的世界。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外出探险。”她顿了顿,眼中蒙上了一丝恐惧,“我想,他们已经做好踏上回家之旅的准备了。”
虎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你真的这样想?”
“是的。”鸽翅甩了甩尾巴,“这是一趟危险的旅途,我不会让你孤身上路的。”
“可是孩子们……”如果前方的路对他而言都危机四伏,那些威胁对幼崽们而言将是致命的,“他们还不够大,不能……”
鸽翅打断了他:“只要孩子们都待在我们身边,他们就是安全的。”她向来时的路瞥了一眼。过道外的怪物来来往往。“每当太阳升起,两脚兽和怪物就会充满整座城市;而当夜幕降临,一群群狐狸又在街道间四处游荡。每条小巷里都有猫在拾荒,他们对荣誉与尊严的认知甚至不如泼皮猫深刻。我们的孩子不应该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更何况……”她移开视线,毛发渐渐竖立起来,“塔尖并不是唯一一只会做梦的猫。”
虎心焦急地探身向前:“你是不是做了新的梦?像当初那个指引着我们来到此地的梦一样的那种?”
鸽翅摇了摇头:“小影告诉我,他梦见了一只银白相间的虎斑猫。”
虎心怔住了。塔尖所说的关于那只幼崽的预言就要应验了吗?小影真的“看透阴影”从而发现了那只虎斑猫吗?
鸽翅的目光蒙上了一层愁云:“他描述的好像就是藤池。而且他梦到的那只猫怀孕了。藤池会不会真的有了孩子?我想回去看看他们。我想让他们与小扑、小光和小影相识。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形同陌路。而且他们需要回归族群,我们必须在他们长到该获取‘爪’字后缀的年纪之前带他们回家。对于族群生活,他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获取“爪”字后缀。
虎心几乎能够想象出小扑一边把自己挂在松树上一边和老师争论她能爬多高的样子。他突然咕噜起来:“我会同情那名不得不把小扑收为学徒的武士的。”
鸽翅忍俊不禁地晃了晃胡须:“她肯定会质疑老师的每一条指令。”
“没准儿她还会试图给老师提狩猎建议呢。”虎心心中一暖,就像被灿烂的阳光照透。
“守护者们待我们很好。”鸽翅说道,“但我真的不希望孩子们认为猫的生活只能由治疗病患和躲避两脚兽两件事构成。”
虎心咕噜得更大声了:“他们其实根本不擅长躲避两脚兽,你忘了他们在树上的表现了吗?”
鸽翅也咕噜起来:“他们吸引的两脚兽目光已经多得不能再多了——除非他们直接朝两脚兽大吼大叫。”
“幸好我们及时发现了他们。”想起那只径直向树下跑来的两脚兽幼崽,虎心停止了咕噜。要是他没能及时把它吓走,会酿成怎样的后果?幼崽们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切断所有退路。
鸽翅的目光也暗了下来:“这一次我们确实及时发现了他们,但他们还是必须尽快回到森林。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到他们对武士这一概念的理解是多么薄弱。没有哪只族群猫会让好奇心误导他们的判断。他们本应该清楚自己的行为会招致怎样的风险。”
他们必须尽快回到森林。
听到鸽翅的话,虎心感觉自己的肚肠突然绞紧了。“回到哪片森林?”他脱口而出。
鸽翅犹豫了。 “你不是说,不能让小扑、小光和小影与藤池的孩子形同陌路吗?”他没有放过她,“你是在计划着把他们带回雷族抚养吗?” 鸽翅下意识地挪了挪爪子。 “你知道的,我必须得回影族去。”他轻声说。 “我知道。”她的目光垂了下去,“我的心让我和你一起走,但我的理智希望我在至亲身边抚养后代。” “但他们也是我的至亲。”虎心提醒她。 她的眼中闪现出恐惧:“如果我不加入影族,你就要把他们从我身边带走吗?” 她声音中的痛苦刺伤了他的心。他这是在逼迫她做出选择,而且还想用他们共同的孩子向她施压。“对不起。”他慌忙而内疚地向她道歉,“我当然不会那样做。如果你决定返回雷族,那孩子们在能够独立做出自己的选择之前必然要跟在你的身边。” 鸽翅的毛平顺了下来,她抬起了下巴,坚决地说道:“我们还不需要想那么多。返回湖区的旅途还很漫长,我们无法预料终点处有什么在等着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家去,然后再操心接下来的其他琐事吧。” 虎心向前走了几步,他知道,无论鸽翅怎么说,她都一定和现在的他一样紧张。他们真的能带着孩子们走完这段漫长旅途吗?他努力不去回想城市与湖区之间还有多少拦路的危险。光是想象小扑走在银路边的画面都能让他肚皮发紧。雷鬼蛇奔跑时掀起的狂风足以把她刮到它的脚下。他闭上眼,竭尽全力阻止自己在与鸽翅触碰脸颊时发抖。“一切都会顺利的。”他轻声呢喃,既是在安慰鸽翅,也是在说服自己。 暴烈缓缓地向虎心眨了眨眼。有那么一会儿,他简直拿不准这只母猫有没有听清他刚才说的话。“我们必须得离开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族群需要我。” 暴烈站起身,朝虎心颔首致意:“大家都会想念你们的。” 鸽翅正坐在他的身后。他能够听到小扑、小光和小影正在她身边打闹。在虎心和鸽翅把返回湖区的消息告诉幼崽们后,他们就一直兴奋得坐立不安。 “我们要成为武士啦!”听完消息,小光欢呼道。 “回到森林里之后我们能骑真的獾吗?”小扑急切地问。 小影紧张地抖了抖他的灰毛:“我们会看到雷鬼蛇吗?” 虎心和鸽翅尽可能地回答了他们的各种问题,但幼崽们还是越来越吵闹。虎心知道,他们应该在其他守护者听见这些对话之前让暴烈知道他们即将离开。他让小扑、小影和小光安静地坐好,然后穿过巢穴,把他们刚才的决定告诉了暴烈。 于是暴烈甩甩尾巴,把剩下的守护者都叫到了身边。蛛网和捣蛋鬼放下了分享的残羹,手套、蚂蚁和肉桂离开了沐浴着的那束阳光,塔尖和炽焰也暂时从羽毛和怒容身边走开了。那两只病猫趴在各自的窝里向他们看了过来。阿痴、杂鱼、花生和蕨丛围住了虎心和鸽翅,靴子则蹲在入口边那个木头平台下方看着他们。 暴烈抬起了下巴宣布道:“虎心和鸽翅要离开我们了。” 阿痴皱着眉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你们找到新的巢穴了吗?”手套也问道。 “我们要回湖区去。”虎心告诉他们,“我的族群现在需要我。” 肉桂向前走了几步,她的眼神清澈而充满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认为有一只星族猫在借塔尖之口向我传话。”虎心决定最好还是向他们实话实说,即使他们很可能不会相信,“影族正在面临危机。” 炽焰惊讶地看了塔尖一眼:“他是怎么通过你传话的?他亲自来见你了吗?” 塔尖看着小公猫的眼睛回答:“我在幻象中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就是你们离开的全部理由?”手套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疯狂了!”捣蛋鬼脱口而出,“塔尖一天到晚都陷在幻象里,我们从来不会多管他看到了什么东西。” 肉桂眯起了眼睛。“你别忘了,在虎心和鸽翅的家乡,所有的猫都会严肃看待梦到的东西。”她看向了鸽翅,“你不也正是因为做了个梦才到我们这儿来的吗?” “是的。”鸽翅用尾巴环住小影,这只幼崽在守护者们的注视下向鸽翅身边靠了靠,“现在,新的梦境正在指引我们踏上回家的路。我们的心声告诉我们应该这样做。” 手套吸了吸鼻子:“这种做决定的方式真的很不可思议。” 塔尖对虎斑公猫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你饥饿的时候听肚子的,口渴的时候听喉咙的,为什么当你的心说话时你却不听它的引导呢?” 暴烈走上前来,用口鼻依次触了触虎心和鸽翅的脸颊:“我们很高兴你们来过这里。你们教会了我们很多,在你们离开后,我们一定会常常想念你们。但我猜你们本就不会永远留在城市。”她慈爱地看着小扑和小光,“当你有了幼崽,家乡的呼唤总会变得格外强烈。”她对小影咕噜了一声,“我很高兴他们都能像自己的同类一样被培养成武士。” “我也想当武士!”虎心完全没有料到炽焰会突然插话。这只小公猫已经褪去了他的幼崽绒毛,但还没有长到足以成为学徒的年纪。 “但是你太小了。”虎心告诉他。 “他们难道就不小吗?!”炽焰用鼻子指了指小扑和小光。 “他们也得接受很多个月的训练才能当上武士。”虎心解释道。 “那我也可以接受训练!”炽焰勇敢地看着他,“让我和你们一起走吧,我可以帮忙拾荒,也可以照看幼崽!” 鸽翅局促地挪了挪脚掌:“你自己也还是只幼崽呢!” 塔尖走到了炽焰身旁,轻声说道:“让他加入吧。这样也能让我在做出最后决定时稍微轻松一些。” 鸽翅歪了歪头,虎心也惊讶地对瘦削的公猫眨了眨眼,问道:“什么决定?” “我会和你们一起踏上旅程。”塔尖回答。 我不会去宽水之滨生活。 虎心回忆起了他们之前的那次对话。塔尖确实说过希望炽焰能前往湖区,但他当时并没有想与他们同行的意向。“我可以带上炽焰一起走。如果他做好了接受艰苦训练的准备,那他一定有机会成为优秀的武士。但你当时说你不会去宽水之滨生活。” “我最终归属何处并不重要。”塔尖柔声回答,“重要的是我必须踏上这场旅程。” 肉桂挥了挥尾巴:“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 “还有我。”蚂蚁快步跑到了她身旁。 他俩都期待地看着虎心。 虎心大吃一惊,他看了鸽翅一眼。踏上返回湖区之旅的猫突然就由寥寥五只增长到了一整支巡逻队的数量。他把鸽翅拉到了巢穴一侧。“你觉得该怎么办?”他压低声音问道。 “我想,既然我们要带着年幼的孩子们上路,”鸽翅的目光越过他,满怀希望地看向了肉桂和蚂蚁,“那么同行的猫越多,幼崽们就越安全。” “可是,如果我带着外来的陌生猫回影族,我的族猫会怎么想?”他们会驱逐守护者吗?即使他们那样做了,虎心也没法责怪他的族猫。“他们一定还没忘记上次接纳泼皮猫之后族群经历了什么。” “这些猫并不是泼皮猫。”鸽翅提醒他,“我们都见过他们是如何为了保护同巢猫勇敢作战、如何为彼此拾荒的。他们会像族群猫一样悉心照料受伤的同伴。”她坚定地看着虎心,“如果影族不想接纳他们,那就让雷族来。” 他在她的蓝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骄傲之情。一种不安藏在他的皮毛下刺痛了他。与守护者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之后,他一不小心就会忘记鸽翅是一只雷族猫。她当然还坚定不移地为她的母族感到骄傲,并认可他们的价值观。她真的能学着去当一只影族猫吗?虎心用力推开了这个念头。他们都是武士,在当下,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好的。”他转向肉桂和蚂蚁,“你们可以一起来。” 肉桂的眼神亮了起来。 蚂蚁看向暴烈:“对不起,我们要告别你们了。” “未来还会有新猫加入。”暴烈安慰他们,“冰寒期仍未过去,你们的窝铺不会被空置太久。”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炽焰兴奋地问道。 虎心看向了上方的一块透明墙面。现在正是日高时分,外面晴朗无云。寒冷对幼崽们是个不小的考验,但降雨比严寒更糟。“我们现在就出发。” 肉桂快步跑向捣蛋鬼和手套,用鼻子碰了碰他们的脸颊。虎心紧紧地靠着鸽翅,等待那些守护者与他们的同巢猫说再见。接着,蚂蚁率先跳上了巢穴出口的木头平台。肉桂、塔尖和炽焰跟上了他,在木头平台上等待虎心、鸽翅和他们的幼崽爬上去。 小扑冲在最前面,她敏捷地跳上了平台。小光跟着她跳了上去,转过身等待小影也上来。小影用前爪抓住了平台,但他的后腿悬空了。虎心感觉到身旁的鸽翅一下子绷紧了肌肉。他能猜到伴侣此时的心理活动。如果小影连这样简单的高台跳跃都无法独立完成,他要怎么走完通向湖区的漫漫长路?但小光很快就低头叼住了兄弟的颈毛,小扑也把爪子伸到小影的尾巴下面帮忙把他托了上来。虎心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对,这就是答 案。我们都会互相帮助、互相照应。 炽焰低头看着他们:“我们怎么离开城市?” 虎心看向那只年轻的小公猫。他已经连着思考了这个问题好几个晚上。他只能想到一个一定能让他找到回家的路的方法。“我们去车站。我们必须先找到那条带着我来到这里的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