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策消失在青城山下的晨雾里,已经整整四年了。
四年间,关于他的传说,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反而像陈年的酒,愈发醇厚,愈发迷离。
众说纷纭:他去了哪里?
在长安的茶馆里,说书先生的醒木一拍,总能引来满堂喝彩:“话说那秦王爷,百岁高龄,云游至青城山,忽遇仙人指点,一道金光闪过,便乘鹤而去,位列仙班了……” 这是“成仙说”,带着百姓对传奇人物的浪漫想象。
在江南的水乡,老人们哄孩子睡觉时,会轻声哼唱:“龙爷爷,讲故事,讲完故事月西斜……” 他们说,曾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围着一群孩子,讲着“当年打突厥”的故事,声音洪亮,眼神清亮,讲完便起身,走进夕阳里,再也没出现过。这是“凡人说”,藏着百姓对他“未曾远去”的期盼。
在蜀地的酒肆中,喝醉的猎户会拍着桌子,唾沫横飞地说:“我亲眼所见!他老人家根本没走,就在青城后山的山洞里修行,我还看到他采药呢,鹤发童颜,健步如飞,比小伙子还精神!” 这是“隐世说”,透着对他“长生不老”的敬畏。
甚至还有更离奇的说法:有人说在东海的仙岛上,见过他与仙人对弈;有人说在西域的沙漠里,见过他牵着一头骆驼,像个寻常的商旅;更有人说,某个雪夜,曾听到空中传来他的笑声,如洪钟般,震得积雪簌簌落下。
众说纷纭,真假难辨。
但无论哪种说法,都透着一个共同的情感——不舍与崇敬。人们不愿意相信,那个为大唐操劳了一辈子、活成了传奇的老人,会真的“消失”。他们宁愿相信,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帝王寻踪:踏遍山河不见君
这四年里,最执着于寻找龙天策的,莫过于已经二十岁的秦烈。
他亲政后,处理完朝政,便会抽出时间,派亲信四处寻访。从青城山到昆仑山,从武夷山到岭南,几乎走遍了龙天策当年可能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他甚至亲自带队,去了一趟青城后山,在迷雾缭绕的山谷里,搜寻了整整一个月,只找到几处疑似露营的痕迹,和一株据说只有仙人才会种植的灵草(后来证实只是普通的草药)。
“秦爷爷,您到底在哪?” 站在青城山顶,望着茫茫云海,秦烈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怅然。他不仅是在寻找一位长辈,更是在寻找一种精神寄托——那个像定海神针一样的老人,只要想到他还在某处,秦烈就觉得心里踏实。
可无论他怎么找,都杳无音讯。
龙天策,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负责寻访的官员,每次回来,都只能带回一堆真假难辨的传说,和百姓们对老王爷的怀念。
“陛下,江南百姓说,看到一位白发老者,在教孩子们读书,模样很像秦王爷……”
“陛下,西域传来消息,有位百岁老人,徒手击退了一群马匪,大家都说那是秦王爷显灵……”
秦烈听着这些消息,从不斥责,只是默默记下,眼神里的失落,却越来越深。
他渐渐明白,或许,秦爷爷是真的不想被找到了。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不必挂念,不必追寻,他已经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一生传奇:挫折中淬炼的真金
人们在传颂龙天策的传说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跌宕起伏、充满挫折的一生。
他并非生来就是传奇。
少年时,他是秦王世子,却因母亲早逝,在王府中备受排挤,甚至有人嘲笑他“有娘生,没娘教”。这是他人生的第一道坎,却让他早早学会了隐忍和坚韧。
十八岁,他第一次上战场,因为经验不足,指挥失误,导致三百士兵阵亡。他跪在父亲面前,请求降罪,一夜白头。这是他的第二道坎,让他明白了“权力越大,责任越重”,从此刻苦钻研兵法,再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三十岁,他辅佐明宗皇帝,推行新政,触动了豪强的利益,被诬陷“通敌叛国”,关进天牢三个月,受尽折磨。这是他的第三道坎,却让他看清了官场的黑暗,也坚定了他“澄清吏治,为民做主”的决心。
五十岁,他平定江南叛乱,却因功高震主,被明宗猜忌,剥夺兵权,外放渤海。这是他的第四道坎,他没有抱怨,而是在渤海励精图治,把一片荒芜之地,治理成了鱼米之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无关权力。
七十岁,安澜太后去世,秦武年幼,朝堂动荡,他临危受命,再次出山,稳定朝局,却被人骂“老不死,恋栈权位”。这是他的第五道坎,他依旧沉默,用行动证明,他所求的,从来不是权位,而是江山安稳,百姓安康。
九十岁,他亲眼目睹扬州的残破,痛彻心扉,拖着老弱之躯,向秦武泣血上书,推动改革,严惩贪官。这是他晚年的一道坎,让他明白,即使到了暮年,也不能放弃对“公道”的追求。
他的一生,就像一块被扔进熔炉的铁,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淬火、敲打、磨砺,最终才从一块普通的铁,变成了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剑,变成了一座屹立不倒的丰碑。
“秦王爷的传奇,不是天生的,是熬出来的,是拼出来的!” 老人们常常这样告诫年轻人,“谁的人生没点坎?跨过去,你就赢了。”
这种在挫折中不屈不挠的精神,才是龙天策留给后人最宝贵的财富。
活在心中:百姓的自发纪念
龙天策消失后的第五年,永熙十年,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江南的扬州,百姓们自发地筹集资金,在当年龙天策平反冤案、安抚流民的地方,建起了一座“龙公祠”。
祠堂不大,却修得庄严肃穆。里面没有龙天策的画像(没人能画出他晚年的模样),只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他在扬州写下的那句话:“扬州城破,仅余十八户。叛军屠戮,贪官继之。百年繁华,毁于一旦。老夫九旬,见此惨状,痛彻心扉!”
石碑旁,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插满了香烛,烟雾缭绕,看得出常年有人祭拜。
消息传到神都,秦烈深受触动。
他想起了龙天策的一生,想起了他为大唐所做的一切,想起了百姓们对他的爱戴。
“秦爷爷虽未留下遗愿,但朕不能让他的功绩,被岁月遗忘。” 秦烈对大臣们说。
不久后,一道圣旨传遍天下:
“追封前秦王爷龙天策为‘大丞相’,谥号‘忠烈’。于神都洛阳,修建‘忠烈庙’,四时供奉。凡龙天策曾任职、立功之地,皆可修建分庙,以彰其功,以慰其灵。”
圣旨一下,天下响应。
扬州的“龙公祠”,被纳入官方祭祀体系;
渤海的百姓,在他当年治理水患的地方,建起了“秦公庙”;
睢阳的百姓,在他当年严惩盗墓贼的芒砀山,立起了他的雕像;
甚至连大别山的李家坳,村民们也在归田居的旧址上,搭了一个简易的祠堂,供奉着他用过的锄头、喝过的茶碗。
一时间,大唐境内,“忠烈庙”“龙公祠”遍地开花。
官员们按时祭拜,祈求国泰民安;
百姓们逢年过节,带着香火、供品前来,祈求家人平安,五谷丰登;
孩子们则围着祠堂,听老人们讲龙天策的故事,像当年在归田居门前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不朽传说:去向成谜,精神永存
永熙十五年,秦烈再次南巡,特意去了扬州的“龙公祠”。
祠堂里,香火旺盛,前来祭拜的百姓,络绎不绝。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跪拜;有年轻的夫妇,抱着孩子,祈求孩子能像龙公一样,正直勇敢;有赶考的书生,祈求能金榜题名,做个像龙公一样的好官。
秦烈站在石碑前,看着那句“痛彻心扉”,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九旬老人,在扬州废墟上的悲愤与决绝。
“秦爷爷,” 他在心里默念,“您看,百姓们都记得您,都在感谢您。您的故事,还在继续;您的精神,还在传承。”
他没有再追问龙天策的去向。
是仙逝了,还是在某个角落,继续给孩子们讲故事,或是真的成了神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活在了百姓的心里,活在了大唐的山河里,活在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里。
他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是挫折的一生,更是奉献的一生。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忠”,什么是“勇”,什么是“担当”。
而这些品质,就像一粒粒种子,随着他的故事,撒遍了大唐的每一个角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成为了大唐精神的一部分,成为了后人续写“新篇章”的力量源泉。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忠烈庙”的琉璃瓦上,闪闪发光。
庙前的广场上,一个老和尚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当年啊,有位百岁老王爷,他……”
孩子们听得入迷,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
这或许就是龙天策最好的结局——他没有固定的墓碑,却处处都是他的丰碑;他没有明确的去向,却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活在一个又一个被传颂的故事里,活在大唐续写的、更加辉煌的新篇章里。
至于他究竟去了哪里?
没人知道,也无需知道。
只要他一直活在老百姓的心里,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