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符讯的接收者,多是如“枯木禅院”院主、“菩提院”首座这类,与他私交甚笃、理念相近的人物。
只是符讯中并未明言,但提及了近日西域风云变幻,山雨欲来,“我寺秉持祖师遗训,恐将有所行动,
望阁下静观其变,或可暗中早做准备”等语。
而收到符讯的数位高僧,皆是那心思通透之辈,在结合近日西域的种种风声,自然能领会其中深意,
大多回以“静观其变,心照不宣”之类的回应,这便为日后可能的联动埋下了种子。
而这几日里,赵天一大部分时间都用于,研读或者,复制那“演武场”中书架上浩如烟海的玉简与卷轴。
这些由浊火祖师与郑小宝收集的百家之术,虽非顶尖功法,
却胜在包罗万象实用性强,极大开阔了他的眼界。
同时,他竟然是做起了,那些净水寺精英弟子们的教官,毕竟他早已是今非昔比修为来到羽化巅峰,
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能凭借言出法随能力的“普通人”,是一位实打实的修仙者!
至于吕得水和悟能也是没闲着,他们俩跟着寺内僧人一起劳作,挑水、种菜、劈柴,体验着净水寺,
这独特的“修行”。
起初吕得水还觉得枯燥,但几日下来,竟也从中体味到一种别样的宁静,而心境似乎也沉淀了不少。
闲暇时,他则是缠着悟能,让他讲解一些佛门基础常识和西域风土人情,恶补知识,
以免在万佛大会上露怯或说错话。
悟能则在净水寺与净源、净心的相处之中,逐渐化解了,因大雷音寺覆灭,心中产生的隔阂与怨气。
三位僧人就佛理、就当前西域局势进行了多次深谈。
净源与净心在确认大雷音寺确系被构陷后,愧疚之余,也对大佛寺的霸道与伪善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更加坚定了追随赵天一、揭露真相的决心。
而就这样过了不到十天,随着一个重大消息的散播开来,赵天一也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教官的身份,
与吕得水,悟能,净源以及净心一同前往大佛绿洲!
因为万佛大会,将于六日后开始!
.......
此刻,晨曦微露,净水寺的轮廓在淡青的天色中逐渐清晰。
而寺中隐隐传来,早课的诵经声与清扫庭院的沙沙声,一切似乎都与无数个昨日并无二致——清贫、
忙碌、宁静。
但若有心人细细观察,便会察觉几分不同:
几位常在方丈身边出现的核心弟子,眉宇间少了几分往日的温润,多了些沉凝与坚定;他们行走间,
步履似乎更稳,而目光交接时,则是有一种无声的共识在流淌。
这时,只见,净源与净心早已在净水寺结界的出口处静候。
二人换上了平日舍不得上身的袈裟,虽布料陈旧,却浆洗得一丝不苟,在晨光之下泛着洁净的微光。
他们手持古朴的禅杖,身影挺拔如寺外的古杨。净源方丈眉目间的慈悲依旧,
却仿佛被一层坚毅的光泽所覆盖;净心大师则目光深邃,仿佛已遥望见远方的即将到来的波澜。
而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便似两尊即将踏入尘劫的护法金刚。
“呵呵,两位昨晚休息的可还好?”
远远看到赵天一与吕得水,从前方的山路上现身,净源便笑着说道。
“有劳大师记挂!”说着,只见赵天一便拉着吕得水,一个闪身便来到三人面前,继续说道:“昨晚上,
睡的比较晚,起的迟了,让三位久等了!”
“哼,什么睡的比较晚,昨晚上居然偷偷回到东域,也不知做什么去了,刚才那样叫你,都叫不起来!”
吕得水小声的嘀咕道。
虽然吕得水的声音极小,但还是被几人听了个仔细,赵天一更是白了他一眼。
见此一幕,净源和净心,皆是尴尬一笑,就连悟能亦是如此。
而这时,只听净源适时开口:“宗主,吕施主,悟能大师,这时辰差不多,那我们这便启程吧。”
“嗯,理应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赵天一点头回应。
而没有多余的仪式与客套,五人相视一眼,便转身踏出了净水寺的结界,出现在净水绿洲的正中心。
随后,五人御空而起,身影很快融入戈壁边缘苍茫的景色中,向着远方那风暴正在酝酿的大佛绿洲,
便迤逦而去。
而自偏僻的净水绿洲前往,若按常人行速,半月亦难抵达。
然而赵天一身负莫测能力,净源、净心更是帝境高人,即便带上吕得水与悟能,速度亦非凡俗可比。
他们选择了穿越戈壁腹地的捷径,此路虽能节省数日时间,却更为荒芜险僻,
罕有人迹,正合他们不愿过早引人注目的心意。
路途之中,满目皆是天地初开般的苍凉。
烈日炙烤着无垠的砾石滩,热浪蒸腾,让远方的景物如水中倒影般摇曳扭曲。巨大的沙丘连绵起伏,
风过之处,扬起缕缕金沙,发出低沉呜咽。
只有一些顽强的生命,才能在此存续:一丛丛骆驼刺倔强地挺立,偶尔有迅捷的沙蜥从石缝间窜过,
留下浅浅的痕迹。
夜晚,苍穹如墨,星河低垂,寒气刺骨,与白日的酷热判若两个世界。
途中,他们也并非全然独行。
而越是接近那大佛绿洲,他们一行人遇到同向而行队伍的概率便越大。只见,这些队伍的形制各异,
宛如一幅西域佛门百态图:
有的队伍声势浩大,数十甚至上百僧众簇拥着那华盖宝幢,乘坐镶嵌宝石的法器或高大神骏的骆驼,
梵唱声声,旗帜飘扬,所过之处沙尘飞扬,尽显大寺气派;
有的则仅三五僧人,风尘满面,背负行囊,默然飞行,唯有眼中坚定的信仰之光与净水寺僧众相似。
从这些队伍的排场、相遇时的态度——或是矜持颔首,或是漠然无视,或是低声议论——
便能清晰感受到佛门之内那无形的阶层壁垒与微妙张力。
而净源与净心一边赶路,一边以传音或极低的声音,为赵天一指认、介绍沿途需留意的人物与势力。
“宗主请看东面那队鎏金骆驼,那是‘金轮寺’的队伍。
其方丈金轮上人修为已至半帝,神通广大,且……历来与大佛寺关系密切,可谓同气连枝。”
“宗主请看,那几位气息内敛的老僧,是‘枯木禅院’的长老。此院僧众常年闭关苦修,极少参与纷争,
院风古朴,但与我寺交往密切,也是目前,我寺大力拉拢的盟友之一!”
“看,掠过的那艘琉璃宝光飞舟,是‘琉璃寺’的至宝‘幻光舫’。”
而赵天一则是始终凝神静听,目光如平静的湖面,将所见所闻纳入心底,对即将面对的错综复杂的,
万佛大会局面,勾勒出愈加清晰的认知图谱。
而随着旅程持续,周遭的景致开始发生微妙变化。枯燥的砾石滩渐渐被低矮的耐旱草甸取代,
远方偶尔出现一小片顽强生存的胡杨林,如同大地凝固的绿色火焰。
途中开始出现小小的水洼与逐渐清晰的车马道痕。
空中,地面上的人群明显稠密起来,不仅有三五成群的僧侣更有满载货物的商队、气息精悍的佛修,
以及更多扶老携幼、眼神炽热的虔诚信徒。
各种语言、口音的交谈声、驼铃声、脚步声,御空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
却又充满期盼的灼热气息,仿佛所有人都在奔向同一个巨大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