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理摆了摆手,说道:“官书记,灾情就是命令,我也是党和人民培养出来的干部,轻重缓急我还是懂的,这冲天坳的险情不解除,我们哪有心情回去?我们是带了饭过来的,就当是立功赎罪好了。”
官颖芳道:“老常,你这话说得,你有什么罪,你还在病着……”
常天理道:“病好了,心里一急,病也急好了,既然是我的责任,我当然得干好,这段时间,别的常委不是也天天跑基层吗?别人能跑,我也能跑。回去吧回去吧,你现在是总指挥,你在这里不方便指挥。”
官颖芳伸出手来,常天理略一迟疑,也握住了她的手。官颖芳道:“那常市长,这里的一切,您就多费心了,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需要及时通气。”
常天理点点头道:“好的。”
镇党委书记道:“这样吧,镇上也留一些人下来吧,党员干部带头,我留下……”
镇长也表示愿意留下,办公室主任和妇女主任等也举手表示愿意留下。
看得出来,常天理的下来,还是提升了士气的。
常天理对镇党委书记道:“付春同志,现在你先确定一下留下来值守的同志的名单,然后我们再确定一下人员的安排,谁在这里轮值,谁去冲天坳做思想工作,另外,还要有人到砖厂去做好清理工作,做到一旦需要转移群众,就能及时安置好。”
最后,镇党委政府一共留了十个人,加上丹南村委四个,刚好有十四个人陪同常天理和常凡。
……
这一天里,坐镇大本营当临时总指挥的陆源,时不时跟樊茵联系,及时了解她们的信息,得知最后的安排时,倒也松了口气。
常天理能出面,这是最好的安排了。
因为他在新州市的威望高,干部群众更相信他。
这也符合陆源上一世对常天理的印象,他喜欢权力,但也是真心想办事,跟常凡这种贪权但自私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到了晚上,前一世一样,这雨开始又加大加猛了,甚至给人一种这一次似乎永远不可能停下的感觉。
正在往市里赶的官颖芳,看着车窗外那瓢泼的大雨,更加理解了陆源不顾一切地去找常天理的做法。
如果这一天没有任何作为,此刻的她能放心回市里吗?恐怕一整晚都要睡不着了吧。
……
而留在山塘土瓦房上的常天理,看着这倾盆大雨,眉头紧锁。
排洪道都已经在工作,但是水位却似乎没有降下来,甚至感觉还在上升。
如果一早就开始泄洪,今天白天的雨量不大,或许水位早就降到警戒线以内了,可老天却也作怪,刚刚打开闸门,雨就变得疯狂起来了。
现在的压力有点大。
常凡见常天理那凝重的表情,还有那一言不发的长久沉默,也有些慌了手脚,乖乖地带着村支书等人每隔三十分钟就主动出去检查大坝的情况。
还好,八点多,镇党委书记一行人也吃完饭后赶到了,给大家也带来了晚饭和床被的同时,也缓解了紧张气氛。
镇党委书记道:“常市长,您还是先吃晚饭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我想吃啊,想睡啊,可龙王爷不批准。这雨什么时候停下来,我什么时候才敢放心吃。你们啊,沙江镇的一把手二把手,怎么可以疏忽掉这个冲天坳呢,十几天的强降雨,你们哪怕来看过一次,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个局面。这要真的是出事了,你们负责得起吗?”
书记道:“常市长,我们确实错了,我们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我们真的没想到,问题不在排洪道,而是所有的出水口都堵死了,现在出水口都已经被淹没了,没办法一起放水,只能泄排洪道的水。”
镇长道:“确实是因为原来的水位快到底了,就想着怎么涨都涨不了这么快吧?”
常凡道:“我今天多次问过你们要不要来冲天坳,你们还是坚持说不用来。我还以为你们事先有过认真的检查,没想到你们根本就没有检查过。”
书记道:“是是,是我们的错,我们过于主观了,我们忘了一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其实,两人不让常凡来,是因为看出了常凡口里说要来,实际上根本就不想来。两人在基层做了这么久领导,对上面领导的真实想法还是能够猜得到位的。
当然,当时领导是满意了,但有了问题,领导可以把过错全推给他们,而他们,只能承担责任。官大一级压死人,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
常天理道:“你们就是太麻痹大意了,可是,陆副书记昨天就带着村委的人来看过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引起重视?村支书没有及时上报给镇党委吗?”
村支书道:“我让值班人员报了,但是……”
镇党委书记道:“老魏啊,不是我说你,这样的事情就不应该让值班人员报,万一忘了呢,这是大事,你得亲自到镇上来报告,不要怕麻烦,再麻烦,也比出了大事省心,就因为你工作没到位,耽误了一整天的工作。”
村支书只能低头接受批评。
常天理道:“行了,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还好,官书记及时亲自下来检查了,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程度,继续密切关注,一刻也不能放松。”
常凡道:“市长,虽然这降雨量确实是大了些,山塘的水也是积了很多,但也只是一个山塘而已,就算崩了坝,能有多大的危害?有必要这么折腾吗?”
常天理道:“张嘴就来,泥石流你懂不懂?”
常凡道:“你就听老太婆危言耸听吧,搞得鸡飞狗跳。”
常天理道:“闭嘴,你再敢动摇军心,别怪我挥泪斩马谡。”
常凡只得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