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宁蹙眉直接挑明:“不要浪费时间歪扯了,你们不就是趁着书林举行辩斗特意过来寻事的吗?”
“阿宁你误会了。”
温清宁摆手截断沈沐怀的话:“是我用词不当,确切说你们不是来寻事,你们就是想借着人多热闹那书林的名声,也许还有我阿耶的名声来压我。
“毕竟温公之女纵仆伤人比事情的真相更深入人心。到时候,你再趁机当着众人的面胡说八道一通,比如我和沈沐怀如何藕断丝连,如何嫉妒他宠爱你一类的话。
“如此一来,便可当众坐实我和他的关系,到时候我就不能不嫁给他,且还是顶着一个坏名声嫁给他。最后你帮着你的沐郎达成心愿,在他心中自是地位不同,于后宅一众女子中也是特殊的存在。”
温清宁长叹一声,盯着李宣儿说道:“你比上一次见面时聪明了一些……短短数月,不可能多长一个脑子,想来是有人在背后指点过你。”
目的被当众挑明,李宣儿面色大变。
她立即看向沈沐怀,果不其然对上沈沐怀怀疑的眼神,连忙急声解释:“不是的,沐郎别听她胡说。你忘了今日是你第一次见到阿宁姐姐的日子,我是看你在府中苦闷这才唤你出来踏青。
“咱们原本是要出城游玩的,是你想看辩斗才转来书林。你看到武安侯那两个长随,想见她,我知道你们上次闹得不愉快,怕你拉不下脸面,这才用讨个说话做借口。”
这番急中生智的话成功让沈沐怀打消了怀疑,愧疚地看着李宣儿说道:“是我误会你了。”
“沐郎……”
“误不误会的你们回家去说。”温清宁打断两人的深情相望,肃声说道,“言归正传,不要再扯些有的没的。李宣儿怎么做的妾室你可以听这位陆评事说一说。对了,还未做介绍,陆评事和你这不得不委屈做妾的宣娘曾有婚约。”
接着,她看向陆思忠,缓声说道:“陆评事,退亲一事,到底是你们三人之间的事,不如你们先说清楚?”
沈沐怀猛地转头:“你就是嫌弃宣娘退亲的那个背信之人?”
听到这个评价,陆思忠一改平日里的温和,脸色沉了下来。
“当不得沈大公子这背信一说。当日是……”
“陆郎君!”李宣儿陡然提高音量,见众人全都朝她看去,眼神飘忽的好似东南西北风里裹着的一片树叶。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柔弱哀戚的神色,语气轻柔中带着恳求:“我到底是个女子,又已经嫁人,往日种种不如都它过去。”
陆思忠望着她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此事涉及我人品,若传扬出去更会影响我的官声,如果因此影响了我的前程那就不好了。”
“对,有事说清楚,不是咱的错咱不背。”霍纯拍手赞同。
李宣儿面容扭曲:“可你原来不是不想做官吗?”
“那是原来。”陆思忠道,“我原先胸无大志,只想守着那点家业度日,但……”
他话音一顿,望向李宣儿的眼神里释然裹挟着怜悯,“罢了,那原因如今看来只觉可笑。”说着,视线移向沈沐怀,沉声说道,“当日李家布庄失火伤了人命,李娘子说她家无力退还定金,不得不给大公子做妾抵债。”
沈沐怀大吃一惊,唰的一下看向李宣儿,高声质问:“我何时让你做妾抵债!”
李宣儿脸色瞬间惨白。
她上前抱住沈沐怀的手臂,急得声音发颤:“不是那样,我跟你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性子为人你还不晓得吗?”
沈沐怀抬起手臂把人挥开:“你是什么性子?呵!你是什么性子?前次见你到京兆府外挑拨我和阿宁的关系,我尚且还能将那当做女子的吃醋争胜。云娘与我说你在家中说话刺人,让我好生与你说说,免得伤了一大家子的情分,我只当你做不得正妻,心里委屈,现在看来,你本性如此,你……”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失望至极,撇过脸不再看李宣儿:“今日回去你便收拾东西离开吧。”
“沐郎!”李宣儿惊叫出声,“你我好歹夫妻多年,你接我入府时曾许诺不论发生何事都会对我不离不弃,怎可听信他人一面之词,就撵我离开!逼我去死!”
“咳咳!”温清宁重重地咳嗽两声,“打断一下,你们的纠葛待只有你二人时再掰扯,继续说正事。”
“阿宁,我当时被她蒙骗,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沈沐怀突然凑到温清宁身前,祈求道,“只要你还愿意嫁给我,我定然只宠爱你一人,你我夫妻琴瑟……”
“哕——”
一声刺耳的干呕打断沈沐怀的深情输出,他望向掩着口鼻远离自己的女子,脸色难看。
温清宁被沈沐怀恶心到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后退躲到雷三回后面,又招手把霍纯喊到身边,让他挡在自己另一侧。
霍纯呲着大牙几乎快要笑疯了:“哈哈哈……把人说恶心了,沈大公子适合来我御史台。到时候你我双剑合璧,定能成为朝堂的黑白双煞!”
他一边说一边把陆思忠安排在温清宁的左前侧,自己则绕到右前侧,和雷三回组成一个人形屏风。
霍纯刺激完沈沐怀还不忘安抚新伙伴:“陆兄你在大理寺查案给我们递名单,我负责参人,沈大公子负责恶心人。到时,必能将肃清朝堂不正之风,哈哈哈,光想想就觉得过瘾!”
“霍御史,别把人气晕了,让我先说完正事,你再气他。”温清宁无奈提醒。
“我没气人,我说的是认真的。”霍纯有点委屈,他是真的那么想。
不过看到沈沐怀白着脸摇摇欲坠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先闭嘴吧。
温清宁透过三人之间的缝隙看向沈沐怀,朗声说道:“杂律规定,调戏良人杖八十,被调戏者若是官员家眷,从重,调戏有妇之夫者未成,亦可按奸罪处理,判一年半徒刑。沈大公子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沐怀满脸茫然,显然没有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