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澜一句姨母莫不是想给侄女说媒,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正欲发作的钱氏头上,让她瞬间哑火。
说媒?她倒是想!可也得有那个门路和脸面啊!平阳王府小王爷那样的人物,是她这种身份的人能轻易攀上的吗?她方才那番话,不过是想借着关心陆微澜婚事的名义,敲打敲打她,让她明白自己的价值,别不知好歹罢了。却没想到,反被这丫头片子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还反将了她一军。
钱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若是承认想说媒,那岂不是自降身份,上赶着巴结?若是否认,那她方才那番苦口婆心的教诲,又算什么?
王氏在一旁看着钱氏吃瘪的模样,心中暗爽不已。她就知道,跟陆微澜这个继女打交道,轻易占不到便宜。这丫头,看着温温吞吞的,实则一肚子主意,嘴皮子又厉害,三言两语就能把人绕进去。
钱宝宝则是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陆微澜,不明白她们之间这番唇枪舌剑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二表姐今日说的话,都好生奇怪,却又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屋子里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陆微澜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悠然地品着她的花草茶,偶尔还会招呼钱氏母女:“姨母,表妹,这百花凝露味道如何?可还合你们的口味?”
钱氏哪里还有心思品茶?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心中憋闷不已。她今日原是想来探探陆微澜的底细,顺便显摆一下自家女儿的优秀,再不济也能在陆微澜面前摆摆长辈的谱,教训她几句。却没想到,从头到尾,都被这个看似柔弱的丫头片子压得死死的,不仅没讨到丝毫便宜,反而还接二连三地丢了面子。
她越想越气,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道:“好喝,微微这茶,果然是与众不同。”
又坐了一会儿,钱氏实在觉得如坐针毡,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找了个借口,说是家里还有事,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陆微澜,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微微啊,这是姨母给你带来的一些家乡土产,还有一匹新进的杭绸料子,颜色鲜亮,正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穿。你平日里也别总穿些素净的衣裳,也该学学做做针线,给自己添几件像样的行头。”
那布包里,是一些风干的菌子和笋干,还有一匹颜色略显俗气的桃红色绸缎。在钱氏看来,这已经是她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了。
陆微澜礼貌地接了过来,道了声谢。随即,她对身旁的青衿使了个眼色。青衿会意,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小巧的锦盒出来了。
陆微澜接过锦盒,打开盖子,只见里面并排躺着两只造型别致的小瓷瓶,和两支用光滑竹管装着的膏状物。
“姨母,表妹,这点小东西不成敬意。”陆微澜将锦盒递到钱氏面前,浅笑道,“这是侄女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着调配的一些护手润肤的膏脂。左边这两瓶,是给姨母的,一瓶是玉指霜,用了可以滋润手部肌肤,让双手变得细腻光滑;另一瓶是驻颜露,早晚涂抹在脸上,可以淡化细纹,保持肌肤年轻。右边这两支,是给表妹的,一支是樱唇膏,涂在嘴唇上可以防止干裂,让双唇水润饱满;另一支是雪肤凝,有美白和遮瑕的功效,涂上之后,能让肤色看起来更加白皙均匀。”
她介绍的这些东西,自然都是从空间里取出的现代护肤品,然后分装到这些古色古香的瓷瓶和竹管里,再贴上她自己用毛笔写就的雅致标签。
钱氏母女看着锦盒里那些从未见过的膏脂,闻着从瓶中散发出的淡雅清香,都有些发愣。她们平日里用的,不过是些普通的香胰子和宫粉,哪里见过这般精致讲究的护肤品?
“玉指霜?驻颜露?樱唇膏?雪肤凝?”钱宝宝好奇地念叨着这些新奇的名字,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因为天气干燥,指关节处已经有些粗糙发红了。若是用了这玉指霜,是不是就能变得像二表姐的手那样白皙细腻了?
钱氏也是一脸的惊奇和心动。她虽然年纪大了,却也爱美。听到那驻颜露能淡化细纹,保持年轻,更是两眼放光。
“这些真是微微你自己调配的?”钱氏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啊,陆微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不过是些寻常的花草果实,加上一些祖传的秘方罢了,算不得什么稀奇。姨母和表妹若是不嫌弃,便拿回去试试看,效果应该还过得去。”
钱氏母女看着手中这沉甸甸的锦盒,再想想自己方才送出去的那些土产和俗气的绸缎,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她们原以为自己送的东西已经够体面了,却没想到,陆微澜随手拿出来的回礼,竟然是这般精巧、实用、而且听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神仙膏脂!
这简直就是在无声地嘲讽她们的寒酸和浅薄!
钱氏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客气话,却发现自己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讪讪地接过锦盒,连声道谢,然后便拉着钱宝宝,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潇湘馆。
王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陆微澜的忌惮又深了几分。这个继女,不仅心思深沉,手段高明,而且似乎还拥有着源源不断的奇珍异宝。她到底是从哪里得来这些东西的?又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微澜目送着钱氏母女狼狈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将钱氏送来的那个布包随手递给青衿,淡淡道:“这些东西,赏给院里洒扫的婆子们吧。”
青衿应了声是,接过布包,心中对自家小姐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小姐这一手反向碾压,实在是太漂亮了!
陆微澜则重新坐回到软榻上,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花草茶,继续享受着属于她的悠闲午后时光。至于那些不请自来的烦人亲戚,不过是她平淡生活中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插曲罢了。她们的羡慕嫉妒恨,只会让她觉得更加舒心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