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好仃站在会议室门口,手里拎着两杯从楼下自动贩卖机买来的咖啡。一杯是拿铁,另一杯是美式——他记得小林不喝奶的。
“你们俩先坐。”他说着,把咖啡放在会议桌上,自己拉开椅子坐下,“今天不是来开会的,是来‘开眼’的。”
阿芳和小林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一个翻开了笔记本,一个打开了电脑。
刘好仃看着他们,笑了笑:“别紧张,我这不是要搞什么大项目,只是想看看我们到底在技术上差哪儿了。”
“您是说……对标?”小林问。
“对,对标。”刘好仃点头,“咱现在这套系统,能记录客户说了啥、下了多少单,但记不住他们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这就像开车导航只告诉你终点,不告诉你路上有几道弯一样。”
阿芳一边打字一边笑:“那您这是要给系统装个‘行车记录仪’?”
“差不多。”刘好仃喝了口咖啡,“不过这回不是光看自家车,还得看看别人家的车都跑多快了。”
会议进行到第二小时的时候,窗外飘来了雨。
玻璃窗被细密的水珠贴满,办公室里昏黄的灯光在上面晕出一圈圈光晕。空调吹得有点冷,阿芳把外套裹紧了些,继续在屏幕上滑动。
“这是我找的三份行业白皮书,”她指着屏幕,“里面提到智能制造、数据驱动决策这些概念,很多公司已经用上了AI做客户行为预测。”
“AI?”小林皱眉,“咱们连数据整合还没整明白呢。”
“我知道。”刘好仃点头,“所以我才说这次分析要轻量级,先摸清方向,再决定要不要跟风。”
“问题是,风已经刮起来了。”小林说着,调出一份某头部企业的年报,“人家去年就上线了自动化生产系统,今年又引入了智能质检,效率直接提了30%。”
“30%啊。”阿芳感叹。
“可不是嘛。”刘好仃眯起眼睛,“这就像你跑步,人家穿的是碳板鞋,你还穿着旧球鞋。”
“那咱也换双鞋呗。”阿芳说。
“换鞋可以,但得知道自己脚码。”刘好仃笑着摇头,“不能看到人家跑得快,就盲目跟风买鞋,结果不合脚还摔跤。”
小林忍不住笑了:“刘哥,您这比喻还挺形象。”
“我这人不懂高科技,但知道一件事——技术不是炫技的,是用来解决问题的。”
下午三点,老陈也加入了会议。
他手里拿着一沓打印出来的报告,边走边擦眼镜:“我刚从It那边过来,他们整理了一份咱们现有系统的架构图,还有几个关键模块的使用频率统计。”
“来得正好。”刘好仃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坐这儿。”
老陈坐下后,把资料摊开:“从数据来看,心跳系统的核心功能其实使用率不高,大家还是习惯靠经验判断客户情绪。”
“这就是问题所在。”刘好仃接过资料翻了几页,“系统做得再花哨,没人用等于没做。”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只是更新系统,而是改变使用方式。”阿芳补充。
“没错。”刘好仃点头,“比如这个‘客户轨迹’的概念,如果能做成一条时间线,让每个对接人都能看到客户的历史反馈、订单变化、服务记录,是不是就能避免重复提问?”
“理论上可行。”小林说,“但我们得先打通销售、客服、生产的系统接口。”
“那就先从小范围开始。”刘好仃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流程图,“先挑几个重点客户,把他们的所有信息串起来,做个试点。”
“听起来像是做一本客户的‘成长日记’。”阿芳笑着说。
“对,就是成长日记。”刘好仃满意地点头,“客户不是突然变忠诚或者突然流失的,都是慢慢变化的。我们要做的,是早一点看到这些变化。”
会议进行到第五个小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会议室里的灯光却越来越亮。几个人围着桌子,像一群熬夜备考的学生,谁也没提下班的事。
“这是我整理的初步对比表。”小林指着屏幕,“我们在自动化生产、客户行为建模、数据分析能力这三个方面明显落后。”
“这三项直接影响客户体验和内部效率。”阿芳补充,“特别是客户行为建模这块,人家已经在用AI预测需求了。”
“预测?”刘好仃挑眉,“那不就跟算命一样?”
“差不多吧。”小林苦笑,“不过人家的数据模型比咱强多了。”
“那就得补课。”刘好仃说着,在表格最后一页写下一句话:
“技术不是为了炫技,而是为了让每个客户都被记得。”
他写完后抬头看了眼三人:“这句话,你们觉得咋样?”
“挺好的。”阿芳点头,“感觉像个口号。”
“以后要是真引进什么新技术,就把它印在手册扉页上。”小林笑着说。
“行,那就这么定了。”刘好仃合上笔记本,“今天先到这里,明天继续。”
老陈伸了个懒腰:“这会开得比加班还久。”
“值。”刘好仃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至少我们知道了自己在哪条赛道上,也看到了前面的人跑得多快。”
阿芳收拾东西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刘哥,上午有个海外客户跟我说,他们正在试用一个能预测客户流失率的AI模型。”
刘好仃动作一顿,点点头:“嗯,听到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是一条未读消息。
他没点开。
而是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把灯关了。
咔哒一声。
会议桌上的咖啡杯还冒着热气。
窗外的雨滴啪嗒啪嗒敲在玻璃上,像在催促什么。
一只麻雀飞过屋檐,在风中扑棱了一下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