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他们不是自称仙宗吗?咋就不给百姓一条活路?”赵云在天龙城时没遇到过这种事。
“呵,就因为他们是仙宗!有几个会亲自种粮食?不都是修炼历练?杀个异兽就觉得了不起,能养活几个人?他们的吃穿用度,不都是佃户供的吗?”
“仙宗壮大,百姓日子就越难过。或许,得等到半兽族、蛮族、天妖族不敢 * 扰大景国,战乱平息,百姓们才能过上安稳日子,多吃几顿饱饭。”
赵云沉默了。前世他见过王朝末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本以为来到这新世界会有所不同,却忘了人总得吃饭,人多是非也多。现在的赵云,想改变也无能为力。
越接近蛮族,城池越坚固,百姓看上去越瘦弱,眼神空洞。
两人继续前行,几天后,廖洪涛说:“快到乾城了,那是咱们进蛮族前的最后一站。今天得多赶点路,争取天黑前进城。”
“你安排便是。”
两人赶路,下午时分,烈日炎炎,看见许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像丢了魂一样往乾城挪。
他们一见两人骑马,眼中闪烁着贪婪,饿成这样,哪管什么妖丹。
不一会儿,不少人悄悄围上来,明摆着要 ** 。
廖洪涛握紧大刀,刀尖微露,气势汹汹。
围上来的人一见这阵仗,犹豫了。对峙片刻,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跪下:“两位大爷,行行好,给点儿吃的吧。”
“救救我家孩子,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我给您磕头。”
十几人跪地磕头,旁边几十人围观,不时瞅瞅廖洪涛的大刀。
赵云摸了摸干粮袋,但没拿出来。
廖洪涛声音冰冷:“让开,我们也没吃的!”
“大爷,给点儿吃的吧,啥都行。”
“求求两位大爷了,给点吃的吧。”
场面僵住了。这时,后面传来马车声。
五六个人骑马护着马车过来。
那些人立刻围上去,跪下磕头。这年头,能坐马车,看起来比风尘仆仆的赵云和廖洪涛更像有钱人。
“行行好,给点儿吃的吧。”
“求你们了,我饿啊。”
有人磕头磕着就哭了,饿到极限,尊严早没了。
“滚,不走就动手了。”
几个骑马的男人,面孔板得紧紧的,有的已亮出兵刃。
“别冲动,都别冲动,给他们点吃的吧。”
一个女声响起,帘子被掀开,几个饼子递了出来。
那些跪着的人,跟饿狼一样抢着。
听说这边有吃的,又有一大群人围拢过来,大喊:“再给点吃的!”
一只纤细的手又抛出几个饼子和干果。
“就这些了,真没了。要不,你们让开,我去乾城给你们买点?”
这点东西哪够分,有的人为了抢都动手打架了。
“再给点!”
“有吃的就拿出来!”
没抢到的人更疯狂地往马车那边挤,根本不让马车走,有的已经开始拉扯。
“让开,都让开,别碰了我们家主子!”
“滚!”
“给点吃的,我要饿死了。”
那些人愈发疯狂,马车被围得水泄不通。
赵云之前就料到会有这一幕,所以没拿干粮!
粮食太少,根本解不了急,反而会添乱。被围住了,你是动手还是不动手?
动手吧,良心上过不去;不动手吧,他们能把你撕了!
“铛啷!”
护车的几人迅速拔刀。
“滚!”
惨叫声响起,鲜血四溅,几个疯子应声倒下。
一见血,恐惧暂时压过了饥饿,人们吓得连连后退。
“再不走,大开杀戒!滚!”
血刀一晃,五六人护着马车逃离。
路过赵云时,隐约听见一女子的啜泣声:“我只是想给他们点吃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云和廖洪涛趁机离开,一路上全是麻木地向乾城走去的百姓。
刚死的人,被拖进了树林。
赵云脸色难看,没有回头。
“都成这样了?”
廖洪涛苦笑:“乾城还算好的,周边几座城连年干旱,早上死的还有人埋,晚上死的就没人管了,吃孩子的事也常有。”
“就没人管吗?”
“管不过来,这儿离蛮族近,还得修城,宗门的人得吃好,上战场的也得吃饱,最后受苦的不还是百姓。”廖洪涛说着,皱纹更深了。
路边,婴儿在哭,蓬头垢面的女子不顾形象地 ** ,可婴儿吸了两口还是哭,饿太久了,哪还有奶?
“乖,不哭,到乾城就有吃的了,不哭。”
赵云骑马路过,扔了点干粮给女子。
女子惊喜交加,正要道谢,赵云小声说:“快藏好,别让人瞧见。”
说完,他便继续上路了。
沿途的树都被剥了皮,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到了乾城外,只见难民成群,好在还有几处施粥的棚子。
“好心人哪,快去吧,晚了就没了。”
“火狼宗的人在施粥,真是大善人。”
“什么善人,要不是唐坤老爷子半个月前来了一趟,一只手就教训了火狼宗宗主,他们能这么好心?”
“可惜唐老爷子走了,他要是一直留在乾城就好了。”
赵云一听,没想到在这偏远地方还能听到唐坤老爷子的消息,可惜错过了,也不知道孙大头现在怎样。
“都让开,粥没了!”
“今天咋这么快就没了?”
“再给点呗,饿啊。”
粥摊前,几个武卫拿着兵器大声吆喝:
“就知道吃,滚!现在没有,以后也没了。陈公子说了,明天起,没城主命令,哪个宗门也不许再施粥!”
“想吃东西,去挖渠!”
“没吃的哪有力气干活?”
“不干活就饿死,陈公子定的规矩,想白吃?做梦!走开,再啰嗦,我揍你!”
有人无奈报名,准备干重活换吃的,有人只能哭着骂:
“唐坤老爷子不该走啊,咋不去杀了那个陈扒皮。”
“听说那陈公子,不知哪来的富家子弟,一到乾城就和城主、富户联手,粮价十多天就翻了七八倍。”
“再这样下去,不知要饿死多少人。那陈扒皮,该断子绝孙!”
“不给人活路,还逼人干活,挖矿、挖塘、种花,听说有人干活累死了。”
“老天爷开眼,收了那 ** 吧。”
赵云眯着眼,想不到这时还有人这么拼命敛财。
他摸了摸腰间的薄刀,心想既然碰到了,总得做点什么,不然心里不痛快......
进了乾城,情况大不一样。
城里虽然也有人面带忧色,但总比城外那些皮包骨的人要好得多。
他们打算在此休整,顺便买些东西。
一问之下,吓了一跳,啥东西都贵得离谱。
没办法,肚子得填饱,好在他们不缺银子,廖洪涛便去买吃的了。
赵云候着,瞧见粮店前长龙般的队伍。
“又涨了三成,粮食快跟金子一样贵了。”
“这日子可咋活,还限购,每天买的勉强够全家糊口,天天涨,简直不让人活了。”
“都怨那陈扒皮!听说城主本想开仓救济,结果陈无为一来,不知给城主使了什么手段,粮价就疯涨,这不是逼人嘛。”
“咱还算好的,听说城外都有人饿死了。”
“那些城外逃来的乞丐,真倒霉!不死于劳累就死于饥饿,跟咱没关系。”
赵云到旁边,和几个玩耍的小孩闲聊了几句。
廖洪涛买完东西,急忙赶回。
“得了,咱找个地儿住一晚,明天继续赶路。你咋跟小孩聊上了?”
“随便扯扯,没事,走吧。”
两人寻了家客栈,吃了点东西,还泡了脚,就回房歇息了。
半夜,看似熟睡的赵云,睁开眼,悄悄起身。刚走到门口,廖洪涛翻了个身。
赵云心里一咯噔,以为他醒了,等了一会儿,没动静,这才开门,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一会儿,廖洪涛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年轻人就是心急。不过,那陈无为死了也罢,他不是善茬。”
说完,廖洪涛调整睡姿,压根没打算起身。
赵云根据白天从小孩那里问来的地址,很快找到一座庄园。
确定无人察觉,赵云深吸一口气,攒足劲儿,轻轻一跃,踩着墙翻进庭院。
他小心绕开几个暗藏的武者,发现一间房亮着灯。
靠近一听,里头有人说话,“少爷,您该歇息了。”
“我看完这本账本就睡。”声音很弱,还伴着咳嗽,要么是病了,要么有隐疾。
“少爷,外面的人把您骂得可狠了,都说您该叫陈扒皮。”
“呵呵,这外号挺合适。”
“合适啥呀,我听着不舒服。少爷,您何必管这事儿呢?”
屋里的陈无为叹了口气,“总得有人管,不然,饿死的人会更多。”
赵云眉头紧锁,正打算出手,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这时,他抬头望向屋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冷喝:“谁大半夜的来访,何不现身一见?”
赵云心想,难道自己暴露了?
紧接着,箭矢划破夜空,直射向屋顶。
赵云早就察觉,可能有人跟他想到一块儿了,也想对陈无为不利!
于是,他决定继续躲在暗处,看情况发展。
“铛铛铛!”
兵器相撞的声音不断,随后是一声闷响。
几个人从屋顶摔下,一个近两米高的黑衣大汉猛地跳下来,一脚踹开门。
“陈无为,今晚老子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