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收获不小?”
一个平和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凌虚子不知何时已站在溪边,斗笠下的目光带着赞许,看着叶东身上尚未完全平复的、与空间隐隐共鸣的气息,
以及他眼中那抹洞悉星辰轨迹般的深邃神光。
“全赖前辈宝地和点拨。”叶东起身,恭敬行礼,发自内心。
若非壶中界的道韵滋养和凌虚子之前的点拨,他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星辰传承领悟到如此程度,并完美融入乾坤鼎。
“嗯,根基扎实了,才经得起折腾。”凌虚子点点头,枯瘦的手掌随意地在宽大的蓑衣袖袍里一掏。
下一刻,一块约莫半尺见方、通体呈现出一种沉重土黄色泽的“石头”,被他随手抛在了地上。
咚!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仿佛一座小山砸落!那半尺见方的“石头”落地的瞬间,叶东脚下厚实的大地猛地一颤!
以那“石头”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草地无声下陷了半尺!一股难以形容的厚重、苍茫、仿佛承载着亿万里山河的恐怖气息,轰然弥漫开来!
空气都变得凝滞,如同置身万丈深海!
叶东猝不及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沉重威压压得闷哼一声,气血翻腾,差点站立不稳!他骇然望去。
这哪里是什么石头?!
这是一方…印胚!
一方通体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却依旧散发着镇压万古、承载山河的无上气韵的印胚!
印胚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沉淀了无尽岁月的土黄色泽,厚重得难以想象。
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痕,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许多裂痕深可见底,几乎将其贯穿。
透过裂痕,隐约能看到印胚内部,似乎有破碎的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虚影在沉浮、哀鸣,散发出一种悲壮、苍凉、却又无比恢弘的气息。
仅仅是看着这方残破的印胚,叶东就感到神魂都在震颤,仿佛看到了无数神山大岳崩塌、万古江河断流的恐怖景象!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渺小感油然而生。
【山河印】印胚!
“喏,就是这破玩意儿。”凌虚子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丢一块垫脚石,指了指地上那方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残破印胚,“放老叟这儿占地方,也晾得差不多了。你小子先拿着,没事多看看,感受感受。等哪天你觉得有把握了,再提重炼的事。”
叶东看着地上那方仅仅是气息就压得他喘不过气、裂纹遍布仿佛一碰就碎的恐怖印胚,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拿着?还多看看?这玩意儿是能随便“拿”的吗?!
但他也明白,这是凌虚子给他的“功课”。感受这方残破仙印的气韵,理解其承载的山河大道,是未来重炼的基础。
叶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调动起刚刚领悟的星辰空间之力护体,同时全力沟通丹田乾坤鼎。
他小心翼翼地弯下腰,伸出双手,如同去捧起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太古星辰,缓缓探向那方山河印胚。
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印胚那冰冷、粗糙、布满裂痕的表面时——
嗡!!!
异变陡生!
叶东丹田内的乾坤鼎,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存在的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嗡鸣!鼎身光华大放,那些玄奥的混沌云纹疯狂流转!尤其是鼎壁上那道星辰印记,更是璀璨夺目!
与此同时,地上的山河印胚也仿佛从沉睡中被惊醒!印胚内部那些破碎的山川河流、日月星辰虚影骤然加速流转!一股磅礴、厚重、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气机轰然爆发,狠狠撞向叶东!
就在这股足以瞬间碾碎叶东的恐怖气机即将临身的刹那,乾坤鼎的嗡鸣骤然拔高!
鼎口处,混沌气流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漩涡!一股同样古老、苍茫,却更加包容、更加宏大的气息弥漫开来!这股气息并非对抗,更像是一种…包容与吸引!
轰!
山河印胚爆发出的恐怖气机,在触及乾坤鼎散发出的混沌气息时,如同百川归海,竟被那鼎口的微型漩涡强行牵引、吸纳了进去!
下一刻,在叶东惊骇的目光中,只见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沉重土黄与玄黑交织的磅礴气机,如同一条缩小了亿万倍的山河巨龙,自印胚中咆哮而出,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了乾坤鼎的鼎口之中!
嗡——!!!
乾坤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整个鼎身剧烈震颤,发出洪钟大吕般的轰鸣!鼎壁之上,那些原本流淌的混沌云纹旁,无数道新的、更加复杂玄奥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自行衍生、交织!
这些新生的纹路,有的如同连绵起伏的巍峨山脉,雄浑厚重;有的如同奔流不息的浩荡江河,蜿蜒磅礴;有的如同承载万物的大地脉络,沉稳苍茫…赫然是山河印所蕴含的“山河大道”的法则烙印!
这烙印并非完整,而是破碎的、残缺的,如同印胚本身一样布满裂痕。但它却无比真实、无比沉重地烙印在了乾坤鼎的鼎身之上,与原有的混沌云纹、星辰印记并列!
烙印完成的刹那,那股足以压塌叶东的恐怖气机如同潮水般退去。地上的山河印胚恢复了沉寂,只是表面的裂纹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而乾坤鼎,光华缓缓内敛,但整个鼎身却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厚重感与苍茫感!
鼎壁上,混沌云纹、星辰印记、山河烙印三者并存,虽然还未完全融合,却隐隐构成了一幅更加宏大、更加深奥的图卷雏形!
鼎内空间,更是猛地一震,空间壁垒上流淌的星辉之中,似乎也融入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土黄色泽,整个空间的“重量”和“稳固感”瞬间提升了数个层次!
叶东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感受着乾坤鼎传来的、那多出的沉重如山岳、浩瀚如江海的气韵,再看向地上那方依旧残破、却仿佛与自己建立了某种微弱联系的山河印胚。
他知道,一份天大的因果,一份沉重的责任,已经伴随着这山河印的气机烙印,彻底与他绑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