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褪尽时,星虎的拳头已经撞在院心的老槐树上。树皮上经年累月的拳印又深了分,他收手时指节泛着淡金光泽,却在听见厨房响动的瞬间骤然收敛 —— 王一一正端着砂锅出来,瓷勺在汤里轻轻搅动。
“今天熬了莲子百合,” 她把砂锅搁在石桌上,白瓷碗沿沾着几粒晶莹的米,“月末路说你昨夜又做噩梦,梦里还喊着‘星核’。”
星虎喉结动了动,指尖摩挲着拳峰旧茧。三年前那场大战后,他的力量总在黎明前躁动,唯有王一一熬的安神汤能压下几分。这时院门外传来刹车声,月末路骑着银灰色摩托冲进来,后座捆着的木盒撞出细碎响动。
“月初十的罗盘修好了?” 星虎挑眉。
“修个鬼!” 月末路扯下头盔,耳后的银链晃了晃,“那家伙非要在罗盘里刻星楠楠的名字,指针直接疯转,差点把我工作室烧了。” 他刚把木盒往石桌上放,二楼窗户突然飞出个毛绒玩偶,正好砸在他头顶。
“月末路你少造谣!” 星楠楠的声音带着奶气的怒嗔,扎着双马尾的小身影出现在窗台,“明明是你把辰辰的月光石嵌反了!”
月辰辰抱着画板从楼梯走下来,浅蓝裙摆扫过台阶。她捡起地上的兔子玩偶,指尖掠过玩偶眼睛处的蓝宝石 —— 那是三年前星虎从异次元裂缝带回来的能量石,如今成了小姑娘最宝贝的饰品。“罗盘指针乱转是因为星核余波,” 她细声细气地纠正,画板上刚画好的朝阳正泛着淡金色光晕,“爷爷说最近结界不稳。”
叶影是踩着晨露回来的。他黑色风衣沾着草叶,进门就把一捆草药扔给王一一:“后山采的安神草,加在汤里效果更好。” 他总是这样,话少却把所有人的习惯刻在心里,就像记得星虎怕烫,每次递碗都会垫上布巾;记得星楠楠不吃香菜,下馄饨时永远单独盛一碗。
月初十是正午时分到的。他背着鼓鼓的帆布包闯进来,怀里还抱着个陶土罐:“我在老街淘到好东西!” 罐子打开的瞬间,甜香漫漫庭院 —— 是刚出炉的绿豆糕,还带着瓷罐的凉意。他献宝似的把糕点分给众人,自己却只拿了块碎的,指尖在帆布包上反复摩挲着什么。
“你包里藏着什么?” 叶星梦突然出声。她刚从画室回来,围裙上沾着颜料,发梢还别着片枫叶。作为叶影的妹妹,她继承了兄长的敏锐,更能感知到细微的能量波动。
月初十耳尖发红,慢吞吞掏出个木牌。桃木上刻着复杂的纹路,正面是 “平安” 二字,背面竟嵌着七小块不同颜色的晶石 —— 分别对应着七人的力量属性。“我听老木匠说,这样能…… 能稳固大家的气息。” 他说话时不敢看星楠楠,耳朵却悄悄转向她的方向。
星楠楠突然笑出声,伸手接过木牌:“刻得真丑,不过我收下了。” 小姑娘转身跑向厨房,裙摆扬起的弧度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欢喜。
午后的阳光透过槐树叶,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星虎靠在树干上假寐,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树皮上的拳印。王一一和叶影在厨房收拾,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月末路正帮月辰辰调试画板支架,时不时被小姑娘的问题问得语塞;月初十蹲在院子里,给星楠楠种的向日葵松土,星楠楠则蹲在他旁边,偷偷把一颗绿豆糕塞进他口袋。
“星虎哥,” 月辰辰突然举着画板走过来,“你看这画里的光,和你拳头上的一样。”
星虎睁开眼,看向画板上的金色光晕。那光芒确实带着星核的气息,却比他力量里的狂暴多了几分温柔。他伸手轻触画纸,指尖传来细微的能量震颤,像是某种久违的呼应。
王一一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时,正看见这一幕。她把西瓜放在石桌上,目光掠过每个人的脸庞 —— 星虎眼底的柔和,叶影嘴角的浅笑,月初十藏在衣袖里的手,星楠楠口袋里露出的木牌边角,月辰辰画板上的光晕,月末路偷偷给向日葵浇水的动作。这些细碎的瞬间,比任何轰轰烈烈的战斗都更让人心安。
暮色降临时,庭院里亮起了串灯。星虎突然站起身,拳头在空气中虚挥了两下,淡金色的光痕在暮色中格外清晰。“结界的事,我去看看。” 他说。
“我跟你去!” 月初十立刻站起来,帆布包里的木牌轻轻作响。
叶影也跟着起身,风衣下摆扫过台阶:“我去检查后山的阵法。”
王一一把装绿豆糕的瓷罐塞进星虎手里:“早点回来,晚上煮面。”
星楠楠抱着兔子玩偶挥手:“要给我带野果子!”
月辰辰举起画板:“我会画好晚霞等你们!”
叶星梦笑着补充:“记得别踩坏我的向日葵。”
星虎走出院门时,回头望了一眼。串灯的光芒透过槐树叶洒下来,七个人的身影在光晕里格外清晰。他握紧手里的瓷罐,指尖传来的暖意比星核的力量更让人踏实。原来所谓传奇,从来不是永不停歇的战斗,而是这样平凡的午后,是绿豆糕的甜香,是木牌上的纹路,是身边每个人的笑脸。
晚风拂过庭院,向日葵轻轻摇曳,画板上的朝阳与天空的晚霞渐渐重合,淡金色的光芒里,藏着无人察觉的温柔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