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老麦根本不信他的话。
无邪没有多说,直接撸起自己和黎簇的袖子。
老麦眼尖,立刻看出黎簇的伤口是新的,是浅表的伪装。
他刚要发难,马老板和无邪几乎同时再次发病,痛苦地抽搐起来。
紧接着,王导的房间里也传出压抑的嘶嚎。
“不想死就捆住我们!”无邪在剧痛的间隙嘶喊。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发病的三人捆了个结实。
折腾一番后,几人的症状似乎暂时稳定了些。
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将体内的虫子取出来。
露露承认自己做过护士,但从未动过手术刀。
在老麦黑洞洞的枪口逼迫下,她颤抖着走向奄奄一息的曾爷。
过程惨不忍睹。
露露在曾爷腹部切开,手指颤抖地用筷子来回摸索,终于是在某个位置夹住了一条蠕动的虫尾。
然而就在虫子即将被拉出的瞬间,它猛地一挣,竟顺着血管钻进了曾爷的头颅。
随即曾爷身体剧烈一挺,在抽动两下后就彻底不动了。
“废物!”老麦怒骂,枪口立刻转向面无人色的王导,“下一个,你上!”
“我来!”无邪的声音斩钉截铁,“黎簇,你动手。”
黎簇的脸瞬间白了:“我?我不行!”
“在地窖里让你看,不是白看的!”无邪盯着他,眼神带着信任,“照我说的做,别犹豫!”
黎簇的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他想起地窖里无邪解剖叶枭的样子,又想起他划在自己胳膊上的刀。
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劲缓缓升起。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刀,在王盟的协助下,对准无邪腹部虫子蠕动的位置,一刀划下。
露露在一旁递工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黎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回忆着无邪在地窖的动作,用筷子探入伤口,小心翼翼地卷住那滑腻的虫体。
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往外卷。
就在虫子即将完全脱离的刹那,它猛地一缩,卡住了!
剧痛让无邪身体绷紧。
千钧一发之际,无邪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一拽,整条沾血的虫子被硬生生扯了出来。
无邪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睛瞪大,仿佛窒息,随即猛地倒吸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去,但眼神恢复了清明。
“无邪!”黎簇声音发颤。
“干得…不赖。”无邪虚弱地扯了下嘴角。
这次生死操刀,仿佛抽走了黎簇身上最后一丝稚气。
他看着自己沾满无邪鲜血的手,眼神里多了些沉甸甸的东西。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没事?我也下过地宫。”
无邪靠在王盟身上,喘息着:“虫子没找你…大概是因为…你身体有什么更特殊的东西。”
黎簇心头一凛,下意识摸了摸后背。
不远的阴凉处,“小子手够稳啊,”黑瞎子摸着下巴说道,“无邪这招够狠,逼着雏鸟自己啄开蛋壳。就是这教学成本高了点,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子车看着黎簇沾血后不再发抖的手,“见血快,自然成长就快。这地方,也由不得他慢。”
“也是,”黑瞎子点评,“不过瞎子我还是喜欢老派点的教学方式,比如言传身教,手把手…哎,小昭昭你去哪?”
子车已经起身,显然对这场教学成果展失去了兴趣。
客栈里的众人休整一番,便再次准备出发。
苏难决定带上嘎鲁:“他傻归傻,能认路,是沙漠里的活路标。”无邪也没反对。
出发前,无邪发现他藏的那把枪不见了。
他眼神扫过人群,没说什么。
露露看嘎鲁可怜,主动提出照顾他。
嘎鲁抱着露露给他的水囊,眼神空洞,只是默默跟着。
队伍里因病死去的人,被托付给嘎鲁“埋葬”。
然而,当队伍走远,嘎鲁只是拖着尸体,将它们随意丢进了一口废弃的枯井深处。
沙漠跋涉再次开始。
双腿和几头骆驼承载着全部希望。
干渴和疲惫依旧,但经历过生死,众人反倒显出几分麻木的坚韧。
一路上,苏难有意无意地向无邪和黎簇打探着。
无邪回应得滴水不漏,只说些无关紧要的皮毛。
走着走着,王导惊恐地发现他的指南针指针开始疯狂乱转。
“磁场!这里有强磁场!”无邪断言。
更诡异的是,无论怎么驱赶,骆驼都死死钉在原地,焦躁地喷着鼻息,拒绝再向前一步。
沙漠生灵的本能,对前方充满了敬畏。
“都卸行李!自己背!”马老板下令。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从骆驼背上卸物资时,“哐当”一声,一把手枪从王导的行李里掉了出来,落在沙地上——正是无邪丢失的那把。
空气瞬间凝固。王导脸色煞白,猛地扑过去捡起枪,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指向众人。
最后颤抖地对准了马老板:“别…别逼我!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
马老板虽惊不乱,眼神阴沉地盯着他,气势丝毫不减:“开枪啊!你敢吗?”
王导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枪口乱晃。他最终崩溃般朝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在死寂的沙漠里格外刺耳。
“省点子弹吧,”无邪冷冷开口,目光越过狂躁的王导,投向远方沙丘诡异的轮廓。
“根据路程和磁场…我们到了。”他顿了顿,吐出三个字:“古潼京。”
几乎同时,王盟指着远处一片反射着阳光的粼粼波光,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水!那边有水!”
希望的火苗瞬间在疲惫的队伍中重新燃起。
无人注意的沙丘褶皱里,一个微小的白色纸人正逆着风,悄悄的向无邪传达着前进的方向。
水暂时缓解了众人的干渴,但比水更令人疯狂的是老麦在河边发现的黄金。
成片的金粒散落沙中,老麦和剧组的人瞬间扑了上去,争抢起来。
无邪、苏难和马老板冷眼看着。
黄金随意丢弃在此,只能说明古潼京深处的东西,价值远超黄金。
他们真正的目标还在下面。
捡完金子,营地气氛变得微妙。
剧组内部开始争吵,谁都想支使别人,谁也不服谁。
老麦的手下看似团结,眼神却不断瞟向马老板,低声商议。
有了金子,他们觉得马老板成了累赘。
晚饭时,无邪和黎簇坐在河边,没去凑那份“热闹”。
“不去捡点?”无邪问。
黎簇看着营地里的喧嚣,摇头:“有命拿,也得有命花。”这一路的经历,让他多了分清醒。
无邪的目光投向更远处的沙丘轮廓,低声道:“还没到,这里还不是真正的古潼京。”
黎簇有些烦躁:“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他站起身,开始脱衣服,“烦死了,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人。”
他随口提起,“对了,那晚我看见苏日格洗澡,她背上纹了个凤凰,看着就不简单。”
他们身后不远处,一直沉默的嘎鲁眼神瞬间阴鸷,手悄悄探入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
就在这时,老麦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揪住嘎鲁的后领,像拖条死狗。
他不再掩饰对嘎鲁和马老板的蔑视,尤其对着马老板,直接亮出刀锋,抵在他脖子上。
“老马啊,叫麦哥!”老麦狞笑,“我给你三个数!三…二…”
“麦哥!”一个嘶哑但完全不像傻子的声音响起。是嘎鲁。
马老板被这声“麦哥”刺激得脸色铁青,不敢对老麦发作,一腔邪火全撒在嘎鲁身上,狠狠踹了过去。
“谁让你叫的!你个傻子!”
嘎鲁被踹倒在地,再抬起头时,脸上的呆傻荡然无存,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闪,“噗嗤!”刀锋精准地刺入马老板大腿。
“啊——!”马老板惨嚎着倒地。
嘎鲁动作迅猛,沾血的刀尖指向惊呆的众人,命令一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老麦,“你去把他们绑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所有人懵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苏难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老麦,听他的。”
老麦和他手下也愣住了,但苏难的积威犹在,他们下意识地服从,迅速拔枪对准了无邪和黎簇等人。
嘎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痴傻。
他藏得够深,苏难,竟一直和他站在一边。
反抗是徒劳的,王导刚想举起那把偷来的枪,“嗖”的一声,嘎鲁甩出的匕首精准地钉在他手边的沙地上,吓得他魂飞魄散。
王盟的手在口袋里捏紧了子车给的牛符咒,但看到无邪极其轻微地摇头示意,他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顺从地被绑住。
沙丘背面,无邪和黎簇屏息看着这一切。
“苏难在用他们钓鱼,”无邪声音压得极低,“钓我。”
“那也得救!”黎簇盯着被绑的同伴,尤其是王盟。
“我去。”无邪眼神锐利,准备行动。
“一起!”黎簇话音未落,人已经像离弦的箭冲了下去。
“黎簇!”无邪低喝一声,只能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