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梁正思绪飘忽，想着反正这事儿不涉及自己辖区，最好别乱掺和。
一听对方这么说，他立马回过神睁开眼。
“嘿，老赵，你说借就借呀？我局里事儿多着呢，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你把人借走了，我这边咋办？”
赵文卓抬手笑道：“林局，不会让你白借。”
他眨了眨眼，示意回头私下再谈。
林国梁心领神会，便不再吭声。
江敬国见两边都没异议，又拍了拍桌子。
“行，那就这么定了。周支队，你跟赵局去一趟西城区办公室，跟区里领导通个气，省得他们还蒙在鼓里。我去市里汇报一声。”
事情敲定，众人起身准备离开。
江敬国瞪了江北枫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让你去找金书记，你倒好，又把难题丢给我。
林国梁一回到东城分局，就把江北枫和二牛叫进了办公室。
“从今天起，你俩借调到西城分局，为期一个月，协助他们侦破失踪案。”
二牛眨眨眼，不明白为啥自己也被借调。
他心里直犯嘀咕，自己要是走了，刑警队办公室谁去跑腿？厕所没纸了谁换？那些车谁给加油？
江北枫点头应道：“林局，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林国梁叹了口气：“本来想着让你别太出风头，安安稳稳在咱们局里好好工作，别成天胡思乱想。
但咱们得从大局考虑，那些失踪的女孩至今下落不明，活要见人，死……哎，不说这个了，你俩去收拾东西，马上就去西城。”
“是！”江北枫和二牛向他敬了个礼。
两人下楼，在办公室收拾好东西，背着包来到院子，陈胜已经在车棚等着他们。
他狠狠瞪了江北枫一眼，眼神旋即又柔和下来。
他递出车钥匙：“那辆桑塔纳你们开走，别让西城那帮家伙小瞧了咱们。”
江北枫笑了笑：“师父，您不怪我？”
陈胜撇嘴道：“我怪你啥？苏可儿失踪，她母亲陈祖莲受不了打击，连自己的命都没了。
那一家人就剩苏无陆孤苦伶仃一个，谁能受得了啊。”
江北枫惊讶地瞪大眼：“不是，师父，您咋知道苏无陆这人？今天会议上，我们可没提过他名字。”
陈胜白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你真以为我们都不管这事儿？昨天咱们从江局办公室出来，江局和周支队马上就去了解情况了。
就凭你们今天查到的线索，江局能立刻拍板？昨天回到单位，林局就叫我和老谢去西城医学院查看，我们在学校查了一整天。
情况确实如你们所说，这些女孩失踪得很蹊跷，不找到她们，我们还当什么公安？
不过，我们都没想到，你居然能把这些失踪案联系起来，发现这些女孩都在星期四失踪，这确实太可疑了。
行了，你们走吧，只要找到证据，市局和咱们东城分局都会配合一起排查，这案子就指望你们了！”
“谢谢师父。”江北枫接过钥匙，点头示意。
半个小时后。
江北枫把车停在西城分局的院子里，这还是他头一回来到这儿。
二牛坐在副驾驶座上，显得十分拘谨，毕竟人就跟动物似的，离开熟悉的地方总会有些认生。
江北枫下了车，带着二牛朝刑警队办公室走去。
江南市有好几个区县，要说破案能力，西城分局当属第一，长期把东城分局压着。西城分局刑警大队更是市局的得力依仗。
要不是江北枫这只“立棍”出现，原大队长黄战军早就升任市局副支队了，可世事无常，现在大队长已经换人。
侦查工作一旦启动，西城分局这台“大机器”立刻运转起来。
江北枫和二牛到办公室，没瞧见一个老同事，找了个管后勤的女警员一打听，原来人都在二楼会议室。
两人跑到二楼，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开门的是石扒腿：“就等你们俩了，快进来。”
江北枫和二牛进去后，发现会议桌两边坐满了人，几乎每个人手里都夹着烟，烟雾缭绕，跟仙境似的。
江北枫和二牛在会议桌末尾坐下，在东城分局他们没固定位置，到了西城却有了不同待遇。
众人的目光也各有不同，会议室里近三十人，有的还站在会议桌两侧，看向他俩的眼神中，有怀疑、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嫉恨。
平时二牛总是默默无名，这会儿却挺直了腰板，脑袋高高扬起，眼中带着一丝轻蔑。
他心里明白，自己代表着整个东城分局，代表着师父李明伟，必须给自己打气，绝不能给分局丢脸。
江北枫没那么多心思，看到赵文卓投来目光，他微微点头示意，赵文卓则报以亲切的笑容，这种笑容他常在李明伟脸上看到。
紧接着，侦查会议开始，由新上任的大队长古满分析案情。
时间慢慢流逝，江北枫看着正在电脑前打字的打字员，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颤，心脏也开始怦怦直跳。
西城医学院的女生为什么都在星期四失踪？
两个小时的刑侦会议，江北枫如坐针毡，好几次想站起来发言，都被古满滔滔不绝的讲话打断。
很明显，西城分局这位新大队长表现欲很强，急切地想把这系列失踪案查个水落石出，好树立自己在队里的威信。
此时的西城分局正处于新旧交替阶段。
古满是从西兴县调过来的，虽说平级调动，但能来市区工作，也算是高升了。
同时，他还带来了自己的班底，坐在他跟前的几个人，都是他的核心骨干，一边听他发言，一边不停点头，还刷刷地记着笔记。
黄战军以前的班底，都坐在会议桌末尾，远离核心区域，以石扒腿和楚升为首，他们虽然也在认真倾听，但眼神中透着抗拒。
果然，会议快结束时，西城医学院女生连续失踪案的调查方向，全被古满的人把控。
比如，梳理七名女性失踪人员的生活轨迹，去西城医学院调查走访，
排查从93年起各大国企单位和工厂星期四轮休的职工，以及找出近几年在星期四失踪的其他女性。
石扒腿和楚升被分配到的任务堪称最“艰巨”，那就是寻找尸体。
情况很明显，找到尸体就能立案，市局就能出动大批警力侦查。
可这尸体哪有那么好找，93年宁梦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续五年，七名女性失踪都是如此。
苏可儿失踪十天了，她是被囚禁，还是已经遇害？凶手会怎么处理她的尸体？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古满的侦查方向也没错，江南市虽说不是每天、每周都有无名尸体被发现，但一直存在无法确定尸源的情况。
从93年起，到底有多少无名尸身份无法查明，这就得去殡仪馆查了。
石扒腿心里清楚，要是殡仪馆真收了93年宁梦的尸体，现在估计早火化了，上哪儿找去？
所以，会议一结束，石扒腿和楚升就愁眉苦脸的。
江北枫和二牛跟在他们后面，还没来得及说话，江北枫后背突然被人用力一推。
他一个趔趄，差点把二牛撞倒，回头一看，竟是一张熟悉的脸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这人叫柳永建，是西城分局的中队长，和黄战军关系极好。
除了柳永建，他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人，都是刑警大队的老成员。
柳永建气势汹汹地喝道：“你个东城的，跑这儿来干嘛？”
江北枫毫不示弱地回瞪他：“我来查案！”
“查案？滚回你东城辖区查去！”
看到江北枫被欺负，二牛不干了，站出来喊道：“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他，你们西城分局根本不会启动这个案子的调查，你横什么横？”
“哈哈……”柳永建冷笑一声：“你算老几啊？”
二牛梗着脖子，正要怼回去，石扒腿赶紧拉住他，对柳永建说道：“老柳，柳队，别这样，他们是来帮忙的。”
柳永建指着石扒腿的鼻子吼道：“石扒腿，我还没说你呢！黄大队是怎么调走的？你现在跟他们搅和在一起，什么意思？”
石扒腿皱着眉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想把案子破了。”
“破案？”
柳永建讥讽道：“现在还有以后，侦查刑事命案，轮得到你？轮得到我们？”
这时，古满和他的人站在会议室门口，冷冷地看着走廊上的冲突。
古满还好，他手下的人眼神中满是轻蔑。
柳永建见这帮人如此不客气，顿时火冒三丈。
他不敢冲古满等人发火，只能对着石扒腿喊道：“老石，我告诉你，你这样做人……”
石扒腿直接怼了回去，额头上青筋暴起：“老柳，来，你教教我该怎么做人？
我眼睁睁看着我徒弟被人打死！这是谁的责任？你还觉得黄战军委屈？
那天晚上，东城分局过来支援，咱们人手充足，完全可以合理安排行动。
可他呢？把东城分局的人排除在外，事先也不踩点，也不问问周边邻居，直接就破门而入，屋里那帮人举枪就打！”
石扒腿用力拍着胸口：“冲在最前面的是我徒弟，不是你徒弟！妈的，最后是谁抓住了那帮歹徒？
是东城分局的人，人家去宁市查线索，去温市抓人，咱们又干了什么？啊，你说，咱们干了什么？”
石扒腿竖起手指，指着柳永建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以后别跟我提什么东城西城，给我徒弟报仇的不是咱们，是东城分局的人！滚一边去！”
石扒腿用力一推，带着江北枫和二牛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