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沉溺与偷吻
时间如流水般平静地滑过了一个月。
空逐渐习惯了在钟离别墅的生活。这里安静、舒适，最重要的是，没有令人不安的视线和低语。钟离先生虽然看起来严肃，但对他极有耐心，照顾得无微不至。管家和佣人们也都很友善，从不会因为他的迟钝而流露出丝毫不耐。
每周，他都会和荧视频几次。荧在北京的比赛准备似乎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每次通话都能看到她背景里堆满的设计稿和模特人台。她总是活力满满，但眼底的疲惫也难以完全掩饰。
“哥哥，这个大赛赛程拉得好长，前后要四个月呢！初审、主题设计、成衣制作、决赛展示...麻烦死了！”荧在视频那头抓了抓头发，但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斗志，“不过你放心！我肯定能闯进决赛！到时候你来北京看我决赛秀好不好？”
空慢慢地消化着妹妹的话，四个月...好久啊。他有点想念荧了。但他还是努力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慢吞吞地说：“好...荧最...厉害。我一定...去。”
除了和妹妹联系，空也会应苏记的邀请，偶尔去学校找他，或者一起在外面吃饭。在他的认知里，苏记是他的弟弟，是除了荧和钟离先生之外，他少数可以信任和亲近的人。他心思单纯，完全感受不到苏记和钟离两人在与他相处时，内心那汹涌而克制的情感暗流。
对于苏记和钟离而言，这一个月却是在甜蜜的煎熬中度过的。
空毫无防备的信任和依赖，他慢半拍却真诚无比的关心，他偶尔露出的、纯然快乐的微笑，他因困惑而微微歪头的可爱模样...每一点每一滴，都像最醇的美酒，让他们沉醉，也让他们内心的渴望日益膨胀，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钟离尚且能凭借年长者的阅历和自制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那目光停留在空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些“不经意”的肢体接触也越来越多。而少年心性的苏记，则更加难以自持，每一次与空的单独相处，都像一场对自制力的极限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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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空又来到了苏记的学校。苏记以“需要哥哥帮忙参考一些学习资料”为借口，将空带到了校内一间环境清幽、很少人使用的旧阅览室。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在布满细微灰尘的空气里形成一道道光柱。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苏记偶尔低声讲解的声音。
空坐在苏记旁边，很认真地听着。虽然他反应慢，但理解力确实如医生所说并未受损，对于苏记提出的问题，他往往能慢悠悠地给出一个独特而直击核心的视角，让苏记时常感到惊喜。
但下午的阳光太温暖，阅览室太安静，苏记低沉的嗓音也太有催眠效果。听着听着，空的眼皮开始慢慢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彻底支撑不住，歪倒在身旁苏记的肩膀上，陷入了安稳的睡眠。
苏记解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安然入睡的空。金色的发丝柔软地蹭着他的脖颈，带来细微的痒意。空呼吸均匀清浅，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乖巧的阴影，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张着，色泽是诱人的柔软粉嫩。
苏记的心脏瞬间失控般地狂跳起来。
周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血液奔流的声音。阳光将空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美好得不真实。他鬼使神差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靠近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
距离一点点缩短，他能清晰地闻到空身上淡淡的、好闻的奶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他的呼吸变得灼热而急促，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不能这样...哥哥会生气...会讨厌他...
可是...就一下...就轻轻的一下...他睡着了，不会知道的...
欲望最终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苏记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将自己的嘴唇印上了那片他朝思暮想的柔软。
比想象中还要柔软百倍，带着温热的体温和一丝甜味，像最甜美的果冻。
一触即分。
原本打算偷吻一下就离开的苏记，在双唇相接的瞬间，却像被磁石吸住，再也无法撤离。那短暂的接触非但没有满足他，反而点燃了更深沉的渴望。
他着魔般地再次低下头，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地含住空的下唇，轻柔地吮吸了一下。见空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只是无意识地发出一点细微的鼻音，他的胆子稍稍大了一些。
他伸出舌尖，极其谨慎地舔过空的唇缝，然后尝试着、颤抖地探入那温热的口腔内部。动作生涩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情和虔诚。他贪婪地汲取着空的气息，舌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对方柔软的口腔内壁和贝齿，纠缠着那毫无反应的、甜软的舌。
这是一个小心翼翼又无比深入的吻，充满了少年压抑不住的爱恋、愧疚和占有的渴望。
苏记完全沉溺其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怀中温软的身体和唇齿间令人疯狂的甜蜜触感。
直到——
“唔...”
空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适，微微蹙起眉头，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这声细微的声响如同惊雷炸响在苏记耳边！他猛地惊醒过来，像被烫到一样瞬间弹开，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惊慌失措地看着依然熟睡、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的空，嘴唇上还残留着那令人眩晕的触感和湿度。一股巨大的后怕和罪恶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在做什么？！他居然...居然对毫无防备的哥哥做出了这种事！
如果哥哥醒了...如果被发现了...
苏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这声响终于惊醒了空。
空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眼眸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和迷茫，他慢半拍地坐直身体，看着站在旁边脸色煞白、呼吸急促的苏记，困惑地眨了眨眼。
“小记...？”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软糯，“怎么了...？你的脸...好白...”
苏记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空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感觉...好像有点奇怪的麻酥酥的感觉？但他迟钝的神经并未将这点异常与眼前的苏记联系起来。
他慢吞吞地站起来，关心地看向苏记：“是不是...不舒服？生病了？”他还以为苏记是突然身体不适。
苏记看着空纯然关心、毫无怀疑的眼神，内心的罪恶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猛地后退一步，语无伦次地找借口：“没、没有！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开！哥哥...我、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去！”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甚至不敢再多看空一眼，仓皇地冲出了阅览室。
空独自留在空旷的阅览室里，看着苏记消失的方向，更加困惑了。他慢慢地眨了眨眼，努力思考着。
小记...今天好像真的很奇怪呢...
他低头看了看窗外，夕阳已经开始西下。是该回去了，钟离先生应该快下班了。
他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阅览室，心里还残留着一丝对弟弟突然“生病”的担忧，以及一点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唇上残留的异样酥麻感。
而那个仓皇逃离的少年，此刻正躲在无人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指颤抖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脸上交织着狂喜、后怕和深深的自我厌恶。
那个偷来的、纠缠的吻，如同最炽烈的烙印，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上，再也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