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绝境毒吻
“砰!”
消音手枪的闷响在空旷残破的空间里炸开,不是射向田翠,而是她身侧半米开外的地面!混凝土碎屑混合着粉尘,尖锐地溅射在田翠染血的侧脸上,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苏瑾宜枪口飘散着淡淡的硝烟,她歪着头,脸上是猫戏老鼠般残忍而愉悦的笑意。“爬啊,田律师。”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她一步步逼近,枪口稳稳指着田翠的头颅,“像刚才那样,再爬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这条命到底有多硬!”
田翠趴在冰冷的地面,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碎裂般的剧痛。后背被爆炸冲击波撞伤的地方,骨头像错了位,每一次试图挪动都带来钻心的折磨。左臂的伤口在冰冷空气的刺激下重新变得灼热,失血的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汐,不断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苏瑾宜的枪口,黑洞洞的,是悬在头顶的死神镰刀。电梯井方向死寂一片,那声毁灭性的爆炸如同最后的丧钟,将贺兰敏生还的最后一丝可能也彻底掐灭。
绝望,冰冷的绝望,比电梯井的污水更刺骨,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背包摔在几步之外,那个冰冷的密钥盒滚落在惨绿的应急灯光下,像一只嘲讽的眼睛。
“呵……”田翠喉咙里滚出一声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低笑。她艰难地抬起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脸,看向步步紧逼的苏瑾宜,眼中没有哀求,只有一片燃烧殆尽的灰烬和冰冷的恨意,“杀了我……那些证据……也已经传出去了……苏瑾宜……你和你主子……都完了……”
“传出去?”苏瑾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精致的脸上扭曲出夸张的嘲讽,她猛地抬脚,狠狠踩在田翠试图去够密钥盒的那只受伤的左手上!
“啊——!”钻心刺骨的剧痛让田翠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指骨在对方高跟鞋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你以为贺兰容华先生会给你这个机会?”苏瑾宜俯下身,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的气息喷在田翠脸上,“你上传的那些云端服务器?在数据传输完成的瞬间,就已经被‘仁心’AI预设的超级蠕虫病毒彻底锁死、清除了!贺兰敏那个蠢货,以为只有他在布局?他那些自以为是的后手,在先生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云端证据……被清除了?!
田翠如遭雷击,最后一丝支撑她的信念轰然倒塌。周景明用命换来的东西……就这么……没了?巨大的空洞和更深的绝望瞬间吞噬了她,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似乎也随之抽空。她瘫软下去,连手指被踩踏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至于你……”苏瑾宜看着田翠眼中最后的光熄灭,脸上露出病态的满足。她移开脚,缓缓蹲下身,冰冷的枪口抬起田翠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她的声音轻柔下来,却带着更深的怨毒,“看着你顶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一次次接近贺兰敏,一次次坏我的事……看着他为了救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眼中翻涌着疯狂的嫉妒和恨意。
“他本该是我的!贺兰家女主人的位置,也本该是我的!是你!是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贱人!毁了我的一切!”苏瑾宜的情绪彻底失控,她猛地从套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不是枪,而是一个小巧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注射器!
针筒内,晃动着一种极其诡异的、近乎荧光的深蓝色液体,在惨绿的应急灯光下,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知道这是什么吗?”苏瑾宜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亢奋,她将注射器在田翠眼前晃了晃,针尖反射着寒芒,“‘普罗米修斯之火’!先生最伟大的遗产!它能让人的记忆像烟花一样绚烂地燃烧、爆发……然后在极致的痛苦中,把脑子烧成一团浆糊!”
她脸上露出残忍而期待的笑容:“田翠,你不是一直在找‘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真相吗?你不是有那种讨厌的、能窥探秘密的能力吗?来,我帮你!让你亲身体验一下,那些孤儿们最后看到的‘天堂’是什么样子!”她猛地抓住田翠被鲜血浸透的衣领,用力将她上半身提离地面,另一只手中的注射器,毫不犹豫地朝着田翠颈侧的静脉狠狠扎去!
冰冷的针尖刺破皮肤,带来尖锐的刺痛!
“不——!”田翠瞳孔骤缩,死亡的恐惧和药物未知的恐怖让她爆发出最后的本能挣扎!她猛地扭头,用尽全身力气撞向苏瑾宜持针的手腕!
噗嗤!
针尖在挣扎中偏离了动脉,却深深扎进了田翠颈侧靠近锁骨位置的肌肉里!苏瑾宜眼中厉色一闪,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注射推杆!
冰寒!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极致冰寒,瞬间沿着针尖注入的路径,在田翠体内猛烈炸开!那不是普通的寒冷,它带着一种强烈的侵略性和腐蚀性,所过之处,血管如同被冻裂,神经像是被无数冰针穿刺!田翠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被剧痛扼住的声音,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起!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当那股冰寒的洪流狂暴地冲入大脑的瞬间,田翠那被药物强行刺激、濒临崩溃的通感能力,如同被投入了液氧的炸药,轰然引爆!不再是被动接收碎片信息,不再是模糊的感知!这一次,是彻底的、无法抗拒的、全方位的记忆洪流倒灌!
目标:苏瑾宜(注射接触点)
强制深度通感启动——记忆核心回溯!
轰!!!
田翠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狠狠拽入一个飞速旋转的时空隧道!无数光影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裹挟着她冲向记忆的深渊!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无比清晰、身临其境的全景回溯!
场景一:冰冷的手术观察间。
视角很低,像是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孩子。巨大的单向玻璃外,是无影灯下惨白的手术台。一个瘦弱的、看不清面容的小女孩被束缚带固定着,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穿着无菌服的男人(年轻版的贺兰容华!)正将一管同样的深蓝色液体,缓缓推入女孩的颈侧血管。女孩的身体剧烈抽搐,眼球暴突。
一个穿着白大褂、面容温婉却带着麻木神情的女人(苏瑾宜的母亲!)站在贺兰容华身边,快速记录着数据,声音平板地汇报:“实验体th-0417,注射‘普罗米修斯-III型’3ml,神经亢奋阈值提升200%,生命体征临界,预计脑死亡时间…3分15秒。”
小苏瑾宜躲在角落的阴影里,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极大,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看着玻璃外那个抽搐的女孩,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和……一种扭曲的、被强化的认知:只有绝对服从贺兰先生,成为他最“有用”的工具,才能避免成为下一个躺在那里的人。
场景二:深夜,别墅书房。
少女苏瑾宜(约十五六岁)跪在昂贵的地毯上,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狂热而卑微地仰视着书桌后的贺兰容华。“先生,我做到了!我按您的吩咐,把那份会牵连到您的文件放进了爸爸的书房!警察把他带走了!”她急切地邀功,像一只渴望主人抚摸的小狗。
贺兰容华放下手中的文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他缓缓站起身,走到苏瑾宜面前。少女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然而,贺兰容华却只是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用两根手指,如同拈起什么脏东西一般,抬起了她的下巴。
“做得不错。”他的声音毫无温度,“记住,只有绝对忠诚的狗,才有资格活下去。你母亲,就是最好的榜样。”他松开手,用手帕仔细擦了擦触碰过她的手指,然后将手帕随意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滚出去。”
少女苏瑾宜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只剩下卑微的麻木和一丝被深埋的怨毒。她深深地低下头,额头抵在地毯上:“是,先生。”
场景三:医院VIp病房外的走廊。
时间明显是近期。苏瑾宜的母亲躺在病房里,形容枯槁,眼神涣散,显然饱受病痛折磨,生命垂危。她死死抓着苏瑾宜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强烈的情绪,不再是麻木,而是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悔恨。
“瑾宜…逃…快逃…”她声音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他…贺兰容华…是魔鬼…那些孩子…那些药…妈妈…妈妈也是帮凶…我们都有罪…下地狱的罪…”
她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抠进苏瑾宜的皮肉里,带着垂死之人最后的力气和绝望的警告:“别信他…别像我一样…变成怪物…逃……”
然而,病床边的苏瑾宜,脸上却没有丝毫悲伤或震惊。她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冷酷的审视。她慢慢掰开母亲抓住自己的、如同枯枝般的手指,动作冷静得近乎残忍。
“妈,”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冰,“你终于疯了。”她看着母亲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看着心电监护仪拉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然后,她站起身,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没有丝毫褶皱的衣襟,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诡异的轻松。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失去生命的女人,眼神漠然得如同在看一件垃圾。
内心独白(被通感强行捕捉):
终于安静了。这个懦弱、摇摆、最后还想动摇我的老东西…贺兰先生说得对,无用的感情和软弱的良知,只会成为致命的弱点。只有像先生那样绝对冷酷,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包括贺兰敏。*
记忆回溯如同狂暴的海啸,瞬间冲垮了田翠的意识堤坝。尤其是最后母亲临死前绝望的警告和苏瑾宜那冰冷到极致的反应,形成了最刺眼、最颠覆的对比!那种扭曲的忠诚和泯灭的人性,带来的冲击力远超任何肉体的痛苦!
“呃啊啊啊——!”田翠的身体在双重冲击下剧烈痉挛,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颈侧注射点周围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暴凸起来,呈现出诡异的深蓝色!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深处倒映着回溯记忆中那些地狱般的景象和苏瑾宜冰冷的脸!
“不…不…这不是真的!!”苏瑾宜脸上的残忍快意在田翠凄厉的惨嚎和那双倒映着一切真相、充满极致痛苦与控诉的眼睛注视下,瞬间僵住、碎裂!她看到了!这个贱人竟然看到了那些被她深埋、被她刻意扭曲、被她视为“软弱”而抛弃的记忆!尤其是母亲临死前那张痛苦悔恨的脸和她自己当时冷酷的反应,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用疯狂和怨恨构筑的心理防线!
“闭嘴!你给我闭嘴!”苏瑾宜彻底疯了,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猛地拔出扎在田翠颈侧的注射器!深蓝色的诡异药液混合着田翠的血珠,从针尖滴落。她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将金属的注射器筒身,狠狠朝着田翠的太阳穴砸去!她要砸烂这双眼睛!砸烂这个窥破她所有不堪和扭曲的怪物!
注射器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惨绿灯光下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带着苏瑾宜疯狂的杀意,呼啸而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啪嗒!
一滴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滴落在苏瑾宜扬起的手腕上。
猩红刺目。
苏瑾宜的动作猛地一滞,脸上的疯狂僵住,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头顶上方,纵横交错的破损管道和裸露钢筋构成的阴影深处,一个身影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悄无声息地倒悬在那里!
是贺兰敏!
他浑身浴血,昂贵的衬衫早已被撕裂成布条,露出下面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左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胫骨已经断裂。鲜血顺着他垂落的黑发、紧绷的下颌线、还有那条无力垂下的伤腿,不断滴落,在布满粉尘的地面溅开一朵朵细小的血花。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和剧痛而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和疯狂,如同盯住猎物的深渊恶龙,死死锁定了下方的苏瑾宜!
他是什么时候藏在那里的?他伤成这样,是怎么爬上去的?!
苏瑾宜的尖叫卡在喉咙里,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恐惧,握着注射器的手僵在半空,无法动弹分毫!
倒悬的贺兰敏,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而是来自地狱的狰狞宣告。他没有看奄奄一息的田翠,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凝聚在那双燃烧的眼睛里,死死钉在苏瑾宜身上。
“你碰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在死寂的空间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