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周同于说的那三年其中一年,那么是许文艺的概率就高达三成。
剩下的话张菲菲哪儿还能听得下去,她起身朝着那孩子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或许是张菲菲身上太干净,那孩子生怕弄脏了她,见她靠近,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张菲菲柔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孩子害怕的想跑,还是老张眼疾手快将他拽住,好言劝道:“王牛儿,你别跑,这是镇上的书记,你好好回答她的话,她能给你饭吃!”
王牛儿听见这话果然不跑了,盯着老张眨巴眨巴眼睛,想确定他是不是骗人。
见老张点头,这才怯生生的回答:“王—牛—儿—”
张菲菲紧张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你还记得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吗?是不是叫许文艺?”
王牛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是,我就叫王牛儿。”
张菲菲有些失望,但并没放弃。
若说真是落水窒息造成的脑损伤,肯定也不会记得以前的事,更何况当时许文艺才四岁。
周同于蹙着眉头问:“怎了?他是你认识的人?”
“还不确定。”张菲菲问:“周哥,能帮我联系上王春儿那个远房亲戚的住址吗?我想找他问问情况。”
“村委那里应该有人知道,我带你去。”
周同于看向蹲在地上玩儿泥巴的孩子问:“那他要带着一道吗?”
王牛儿听见有人想带他走,吓得拔腿就跑,老张拽都没拽住。
张菲菲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也很无奈,但与其带着他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乱走,不如将他留在宝塔村来得安全。
张菲菲摸了摸兜里,今天出门就带着五十块钱全给了老张,叮嘱道:“那孩子如果再来,麻烦老张帮着照顾照顾,别让他饿着。”
老张拍了胸脯,“保证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等张菲菲跟着周同于走了,老张媳妇儿这才从屋里出来,撞了撞他,问:“你说这王牛儿真是小丫头的亲人吗?”
“难说,要真是的话,咱们好好对他也算大功一件。”
“也是,总得给点辛苦费啥的吧!”
老张瞥了她一眼,责怪道:“咱又不是图那点。”
“知道知道。”
张菲菲从村委工作人员那里确定了王春儿表叔的地址。
祥云镇,米坡村3组12号。
张菲菲看见这个地址的时候双手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拉着周同于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周哥,是祥云镇,我弟弟落水的地方就是祥云镇!”
许文艺是在祥云镇镇上落的水,而米坡村正好就在祥云镇下游,再往下就是宝塔村,两个村子相隔七八公里,中间就隔着一片山。
周同于也激动了起来,二话没说就出了门去,不过片刻骑着摩托车在门口朝张菲菲招手。
“妹子,上来,哥带你去找他们!”
张菲菲擤了把鼻涕就爬了上去,“谢谢周哥!”
“谢就算了,你可别把你的鼻涕眼泪擦哥背上就行。”
张菲菲破涕为笑,说道:“这你放心,我刚擦车轮胎上了。”
周同于:“......”
山路崎岖难走,周同于骑着摩托车开得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一路走一路问,中间还走错了两次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着地方。
等摩托车刚停下,张菲菲翻身下来就朝着别人的田地里吐了出来。
周同于咧着嘴嫌弃道:“可惜中午的羊肉汤了,还不如喂狗。”
张菲菲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反驳道:“周哥放心,虽然都吐出来了,但营养实际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不信你看,都是糊糊。”
周同于骂了声“靠”,掩着鼻子率先进了村。
张菲菲屁颠屁颠的跟着。
王春儿的表叔叫陈铁柱,是附近出了名的水鬼,他们家的房子就住在河边的崖上,摩托车开不上去,只能步行。
两人还没靠近就从屋里冲出来一条大黄狗朝着两人呲牙。
周同于经常下乡可不怕这些,随手捡了块大石头拿在手里,凶神恶煞的指着它威胁:“你丫的敢过来,老子砸死你!”
或许是周同于身上的气势太强,那大黄狗果然退回到门口,但叫声没停。
屋里有人听见狗叫声出了门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板着脸吼了大黄狗一声:“别叫了,娃刚睡着,回后面去。”
女人将大门虚掩着,将狗子关在了屋内,随后朝着张菲菲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找谁啊?”
“我们找陈铁柱,他在不?”
“去河边钓鱼了,你们找他干啥?捞人的活他现在已经不干了。”
周同于问:“啥时候不干的?”
那女人说道:“前两年下水磕石头上伤了腿,现在游不动了。”
“这样啊!”周同于这才从包里掏出工作证,朝那女人亮了亮,“我们是隔壁宝塔村村委的工作人员,不是找他下水,就有些事儿想找陈铁柱了解一下,能麻烦你找他回来吗?”
一听是村委的,女人紧绷得身体立刻放松了,语气也客气了起来,“是领导啊,来来来,你们先进来坐,我给你们倒茶。”
张菲菲心急如焚,打断道:“茶水就不用了,能麻烦您快点找陈铁柱回来吗?我们有急事儿。”
“行,我这就去喊!”
话虽如此,女人担心招待不周,还是搬了两条板凳出来让他们坐下,自己绕去了后屋,站在坡上扯着嗓子将人喊了回来。
陈铁柱刚打了窝,这会儿被喊回来心情不怎么好,骂骂咧咧的:“啥领导啊,我早就不干捞尸的活儿了,你直接回绝了不行吗?”
儿媳张琼芬解释:“他们说不是找你下水,有事儿问。”
陈铁柱不耐烦:“真是屁事儿多。”
随着脚步声靠近,周同于和张菲菲回头便瞧见一身破洞背心加短裤的陈铁柱朝他们走了过来。
张菲菲低声说:“这陈铁柱瞧着不像六七十的人啊?”
周同于看过他的信息,“他是57年的,今年才51岁。”
“那他儿媳瞧着都三四十岁了,他儿子多少岁?”
周同于道:“话真多,别忘了咱来是有正事儿的,少八卦些有的没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