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老子记住了!陛下说了,咱们当兵的,不能当睁眼瞎!以后立了功,是要当官的!不识字,你怎么管人?怎么看懂军令?”
刘大和刘二像是海绵吸水一样,疯狂地学习着。他们不笨,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两人竟然都认下了一百多个字,能写会算。在考核中名列前茅。
因为表现优异,他们被一同提拔为小旗官,手底下管着十个人。
军饷也涨了,每月五百文,外加三百斤粮食。
第一次休假回家,兄弟俩穿着一身崭新的军服,腰杆挺得笔直。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十里八乡的媒婆差点把刘家的门槛给踩烂了。
“刘家大郎,我们村的翠花,屁股大,能生养!”
“刘二哥儿,看看我们家秀儿,手巧,会刺绣!”
看着那些涂着厚厚脂粉、露着讨好笑容的媒婆,和她们嘴里那些面带羞涩的农村姑娘,刘大和刘二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他们想起了军营里教习的话。
“小子们,眼光放长远点!咱们跟的是天授皇帝,以后是要干大事的!别急着娶个村姑,生一窝泥腿子。好好立功,攒下功勋!以后去了教坊司,换个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回来当婆娘!那生下的娃,脑子才灵光,以后也能当大官!”
兄弟俩客客气气地把媒婆们敷衍走,没在家待多久,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军营。
他们的心,已经野了。这小小的村庄,再也装不下他们的雄心壮志。
刚回到军营,一个紧急军令就传了下来。
“梨树镇地主张德,纠集家丁打手,阻挠官府修建水渠,打伤民工十数人!三小队、四小队,立刻出发,剿灭叛乱!”
刘大和刘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光。他们正好是三小队和四小队的小旗官。
更让他们怒火中烧的是,传令的军士还多说了一句:“听说被打伤的民工里,有个姓刘的老头,伤得挺重。”
姓刘的老头!
兄弟俩的心猛地一沉!
梨树镇距离他们村不远,在那边当民工的,除了他们爹,还能有谁!
带着二十名杀气腾腾的士卒,刘大和刘二快马加鞭赶到梨树镇。
张地主的庄子门口,几十个手持棍棒的家丁正耀武扬威,庄子里面传出张地主嚣张的叫骂声。
“妈的,敢挖老子的祖田,活腻歪了!告诉那帮泥腿子,再敢动一锹土,老子打断他们的腿!”
刘大没废话,拔出腰间的制式钢刀,往前一指。
“缴械!反抗者,杀无赦!”
二十名如狼似虎的秦军士兵一拥而上,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家丁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腿都软了,手里的棍棒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抱头鼠窜。
兄弟二人冲进庄子,一眼就看到了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呻吟的父亲。
刘大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一脚踹开大门,直奔内堂。
张地主正搂着小妾喝茶,见两个丘八冲进来,顿时大怒:“反了你们了!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老子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二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把他抽翻在地。
“拿下!”
张地主和他的一众家丁被捆得像粽子一样,跪在庄子外的空地上。
当地的百姓远远地围观,指指点点,却不敢靠近。
刘大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那些畏畏缩缩的乡亲,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
那是陛下亲颁的《军官手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遇到此类事件,该如何处置。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百姓面前,将手册高高举起,用在新兵营里练出的洪亮嗓门喊道:
“父老乡亲们!我等奉天授皇帝圣谕,前来惩治恶霸!这张扒皮平日里鱼肉乡里,欺压良善,今日,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对他进行审判!”
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你们谁有冤屈,谁被他欺负过,现在,站出来!大声说出来!陛下给你们做主!我们大明的军队,给你们撑腰!”
人群一阵骚动,许多人眼中露出激动又夹杂着恐惧的神色。
刘二走到被绑着的张地主面前,将刀鞘重重地敲在他的头上,冷冷地说道:“现在,好好听听,你在百姓口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场由军队主导,由百姓充当原告的审判,即将在这梨树镇的土地上宣告结果。
天刚蒙蒙亮,朱明夷就睁开了眼。
昨夜又是“三堂会审”,只不过审的不是国事,而是家事。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的腰不是自己的。
“陛下,该起身了。”太监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一如既往的沉稳。
朱明夷挣扎着从柔软的锦被中爬起,看着空荡荡的龙床,心中一阵腹诽。这皇帝当的,还不如在秦王府自在,至少那时候想睡个懒觉,没人敢催。
简单的洗漱用膳过后,一众内侍和宫女以为新皇要去前殿批阅奏章,早已备好了笔墨纸砚。
然而朱明夷却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道:“摆驾,去户部仓。”
“啊?”随侍的太监总管愣了一下,去户部仓库做什么?那地方除了灰尘就是粮食,哪是万金之躯该去的地方。
朱明夷没理会他的惊讶,自顾自地登上了龙辇。
新修的水泥官道平坦无比,龙辇走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片规模宏大、充满了工业风的建筑群就出现在眼前。
这是户部新建的十几个巨型仓库,全都是用水泥浇筑而成,高大、坚固、防潮防火。
户部尚书张云鹗早已带着一众官员在此等候,见到龙辇,连忙率众跪拜。
“都起来吧。”朱明夷走下龙辇,看着眼前这如同现代厂房一般的巨大仓库,满意地点了点头,“打开,让朕看看。”
“遵旨!”
随着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股空旷而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仓库内部巨大得惊人,足以容纳千军万马,但此刻却空空如也。
张云鹗躬身道:“启禀陛下,此仓乃是新建,尚未储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