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秦军骑兵勒住马,看了一眼老汉,点点头,随即打了个手势。一队士兵立刻分出,如狼似虎地冲了过去,片刻后,巷子深处便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惨叫。
这样的场景,在城中不断上演。百姓们成了秦军的眼睛和耳朵,将那些试图躲藏、妄图蒙混过关的漏网之鱼,一个个揪了出来。
更有甚者,一些大婶大娘,自发地烧了热水,端到街边,递给那些满身血污、面色冷峻的秦军士卒。
“军爷,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
“军爷,这是刚烙的饼,还热乎着!”
士兵们大多会摆手拒绝,但偶尔也有人接过,对百姓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笑容在血气的映衬下,竟显得格外憨厚与可靠。
一名年仅十七岁的秦军小兵,名叫狗蛋,他刚刚用长矛捅死了一个锦衣华服的胖子。这是他今天杀的第九个人。他有些累了,靠在墙角,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颤颤巍巍地递过来一碗水。
他想起了在陕西老家,同样受尽地主欺压的奶奶。
狗蛋接过水碗,一饮而尽,然后对着老婆婆,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老人家,您放心,往后,没人敢再欺负你们了。皇爷说了,这天下,是咱们老百姓的天下!”
老婆婆浑浊的眼中,流下了两行热泪。
当最后一缕残阳消失在地平线下,京城终于安静了下来。
杀戮结束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辆板车驶上街头的“吱嘎”声。
这是常葳专门组织的收尸队。
规矩,还是朱明夷定下的。
“凡满门抄斩者,尸身不论,一概不许收敛。着收尸人统一拖拽至城外乱葬岗,与野狗为伍。朕要让他们死后,都做不成一个体面鬼!”
“凡只斩首恶者,其家人可以薄棺一口收殓。但不许有任何棺椁装饰,不许办任何丧葬仪式,不许有一人哭丧送行。三日内必须下葬,否则,同样拖去乱葬岗。”
于是,一幕奇异的景象出现在了北京城的街头。
收尸人们面无表情地将一具具尸体从豪宅里拖出,像拖死狗一样扔上板车。有些府邸,尸体太多,一辆板车装不下,便直接用绳子将尸体的手脚捆在一起,一串一串地挂在车后,在地上拖行。
血水和泥土混杂在一起,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板车吱吱呀呀地驶向城门,所过之处,百姓夹道相看。没有人害怕,他们的脸上,只有麻木的快意和解脱。
这些曾经高高在上、决定他们生死的人,如今,成了连猪狗都不如的秽物。
另一边,一些府邸门前,则是一片压抑的死寂。幸存的家眷们,用最廉价的木板钉成棺材,悄无声息地将家主的尸身抬出,然后用板车拉着,默默地走向城外的义庄。他们不敢哭,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多看周围的邻居一眼。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耻辱。
这一夜,京城无眠。
血腥味、尸臭味,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新生的味道。
……
太和殿。
朱明夷负手立于殿前巨大的露台上,俯瞰着这座在他的意志下被彻底清洗的城市。
远处的火把连成一片,如同地上的星河,那是他的军队在维持秩序,收敛尸骸。晚风吹来,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钻入他的鼻腔。
常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陛下,名册上九百七十三户,夷三族者一百零八户,斩首恶者八百六十五人,已尽数伏诛。城中百姓,秋毫无犯。”
“嗯。”朱明夷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投向远方。
他能想象到今日的京城是何等的人间地狱,但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更无半点怜悯。
这些败类,是华夏肌体上最恶毒的烂疮。若不以雷霆手段将其连根挖去,只会继续溃烂流脓,侵蚀掉整个国运。今日之杀戮,是为了明日之新生。今日流一百人的血,是为了未来百万人、千万人,能不再流血,能活得像个人。
“常葳。”朱明夷忽然开口。
“臣在。”
“你说,他们会怕朕吗?”
常葳愣了一下,随即沉声道:“陛下天威,四海之内,谁敢不惧?”
朱明夷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朕不希望他们只是怕朕。”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侍卫长,眼神清澈而坚定。
“朕,更希望他们爱戴朕。”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传旨下去,明日起,以工代赈,全城修缮。凡今日助我大军指认奸贼、送水送饭者,皆可优先录用。工钱,按日结算,管三餐饱食!”
“告诉他们,朕不仅要杀尽天下不平事,更要带着他们,吃饱饭,过上好日子!”
常葳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炙热的光芒,他仿佛看到了一幅全新的画卷,正在这位年轻帝王的手中缓缓展开。
“臣,遵旨!”
常-葳退下后,朱明夷再次望向那片归于沉寂的黑暗。
血洗京华,只是第一步。
摧毁一个旧世界很容易,但要在这片废墟之上,建立一个全新的、属于所有人的世界,那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血腥与尘土的空气,此刻闻起来,竟满是希望的味道。
“系统,我的水泥呢?”他低声问道。
一个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无限量水泥已解锁,随时可供宿主提取。首次解锁大宗基建材料,特别赠送配套福利:初级工程图纸包一份,内含:标准化道路建设图、标准化房屋建造图、标准化水渠灌溉图……】
次日,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京城上空残留的血腥味时,这座古老的都城并未迎来审判后的死寂,反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喧嚣所唤醒。
无数的秦军士卒脱下了染血的战甲,换上了简单的短褐,摇身一变成了各级工地的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