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这玩意儿……靠谱吗?”朱明夷摸着下巴,看着谢云舟一脸“你放一百个心”的表情,总觉得有些玄乎。
谢云舟轻咳一声,扶了扶眼镜:“王爷,此乃卑职依据王爷‘枪口生铜’之妙想,耗费三日不眠不休赶制出的‘聚铜神机’。只需一人在此扣动扳机,弹头便会射入钢靶,而后落入收集箱。日积月累,铜料自来。”
“唔,听起来是不错。”朱明夷点点头,“只是,这手枪虽是消音,但弹头撞击钢靶的声音,怕是小不了。还有这后坐力……一直这么打,枪不会散架吗?”
“王爷明鉴。”谢云舟解释道,“枪身已用精铁加固。至于声响,卑职已选定王府西北角一处废弃的库房进行此事,周围十丈之内并无居所。且卑职以为,此等‘天降神铜’之异象,正可宣扬为王爷福泽深厚,天佑大秦之兆,以安民心。”
张云鹗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谢先生所言极是!此乃祥瑞啊!王爷,不若现在便试试?”
朱明夷也有些手痒,主要是想看看这“无限子弹”到底有多无限。他亲自上前,学着谢云舟的样子,将手指搭在扳机上。为了安全,他还让人在旁边竖起了几块厚木板。
“都退后些!”朱明夷喊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闷响,比预想的要大。枪身微微一震,一颗弹头精准地射在钢靶中心,溅起一小簇火星,然后“当啷”一声落入收集器。
“成了!”张云鹗抚掌大笑。
朱明夷来了兴致,也不用人替换,自己便开始连续扣动扳机。“砰砰砰砰……”一连串的闷响在库房中回荡,如同战场上的单调鼓点。弹头如雨点般射出,在钢靶上留下一个个浅坑,然后纷纷落入铁箱。
起初,众人还兴致勃勃地看着,但一炷香功夫过去,朱明夷依旧精神抖擞地“砰砰”个不停,铁箱里的弹头已经积了浅浅一层。谢云舟和张云鹗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兴奋,渐渐变成了惊讶,再到后来的麻木。
“王……王爷,要不……歇歇?”张云鹗看着朱明夷额头渗出的细汗,小心翼翼地提议。这哪是聚铜啊,这分明是王爷在练臂力。
朱明夷也觉得手臂有些发酸,主要是这姿势保持久了,有点僵硬。他停下来,甩了甩手,笑道:“不错不错,效率尚可。谢先生,此物还需改进。最好能做个自动扣动扳机的装置,再配上几个大些的收集箱,三班倒,人歇枪不歇,那铜料岂不是滚滚而来?”
谢云舟听得瞠目结舌,自动扣扳机?这……这已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不过王爷既然提出来了,想来总有道理。他躬身道:“卑职……尽力一试。”
朱明夷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重大,关乎我军火器之利,也关乎关中民生。务必上心。”他又转向张云鹗,“老张,这事儿你得配合,工匠、材料,优先供应。”
“遵命!”
解决了“枪口生铜”的关键技术问题,朱明夷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回了书房。至于缀锦苑那二十位新人,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缀锦苑内,沈昭云依旧沉默寡言。她利用每日去膳房领餐,或是在院中“放风”的短暂时间,细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秦王府的侍卫确实如钱老头所言,个个精悍,巡逻的路线也几乎没有死角。那些侍卫看人的眼神,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审视,让她不敢有丝毫异动。
这日午后,徐嬷嬷将众女召集到院中,说是正妃尤清澜娘娘要来见见她们。众女闻言,皆是精神一振,连忙整理衣衫容貌。柳依依更是紧张地拉着沈昭云的袖子:“沈姐姐,你说尤妃娘娘……好相与吗?”
沈昭云淡淡道:“既是正妃,自有气度。”
不多时,只听环佩叮当,一群侍女簇拥着一位身着绛红色锦袍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身形高挑,容貌明艳,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行走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正是尤清澜。
她目光锐利,如巡视自家商队的货物一般,在二十名女子脸上一一扫过。不少女子被她看得垂下头去。当她的目光落在沈昭云身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沈昭云神色平静,坦然回视,不卑不亢。
尤清澜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但快得让人看不真切。她没有多言,只是对徐嬷嬷道:“嬷嬷辛苦了。这些姐妹初来乍到,若有不适之处,尽管回我。王爷大婚在即,府中诸事繁忙,还望各位安分守己,莫要生出事端。”她声音清朗,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谨遵正妃娘娘教诲。”众女齐声应道。
尤清澜点了点头,又勉励了几句,便带着侍女离开了。她来去如风,整个过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这位尤妃娘娘,气场好强啊。”柳依依拍着胸口,小声嘀咕,“比戏文里的皇后娘娘还有派头。”
沈昭云却在心中暗忖,这位正妃,眼神犀利,怕是不好对付。而且,她刚才似乎特意多看了自己一眼,是错觉吗?
傍晚时分,轮到秦娜这位侧妃前来探视。与尤清澜的凌厉不同,秦娜显得温婉可人。她穿着一身浅紫色撒花罗裙,头上只簪了几支珍珠钗,笑容亲切,一一询问众女是否住得习惯,饮食是否可口,倒像个邻家姐姐。
“各位妹妹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同我说。王爷虽不常来后宅,但对各位也是记挂在心的。”秦娜的声音柔柔糯糯,听着十分舒服。
柳依依胆子大了些,问道:“侧妃娘娘,王爷……何时会召见我们呀?”
秦娜闻言,脸颊微红,嗔道:“妹妹莫要心急。王爷自有安排。”她目光扫过沈昭云,见她安静地站在一旁,气质娴雅,不由多看了两眼,对她微微一笑。
沈昭云亦回以浅笑。这位侧妃,看起来心思单纯,或许可以作为突破口?但她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越是看似无害之人,越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