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世威抱拳沉声道:“殿下放心,老臣在,西安在!”
“好!”朱明夷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电,“诸将听令!”
“末将听令!”四位大将齐齐躬身。
“即刻点兵备战!三日之内,各部必须按计划开拔!张先生、谢先生,后勤、情报、地方维稳,全力保障!”
“遵命!”
朱明夷目光突然转向立在尤世威身后的李来亨。这个年轻人身板挺拔,眼神中闪烁着渴望立功的光芒。自从朱明夷释放了他父亲李过,李来亨便真心实意地效忠于秦王府,短短几个月间,在军中崭露头角。
“李来亨!”朱明夷高声唤道。
李来亨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地:“末将在!”
“你的才能,本王这些日子也有所耳闻。”朱明夷微微点头,“尤世禄将军需要得力助手。命你随尤将军北上榆林,任你为参将,协助作战。”
李来亨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随即冷静下来:“末将遵命!但恕末将直言,我的经验尚浅…”
“正因为经验浅,才要上战场。”朱明夷打断他,走近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书上学来的本事,总要见见血才算真功夫。”
厅内众将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尤世禄捋着胡须,打量着这个年轻人:“来亨啊,我听老哥提起过你。说你对城防壁垒极有见解,在演习中屡出奇策。”
李来亨站起身,向尤世禄抱拳:“世禄将军过奖。末将只是略懂皮毛。”
“这小子谦虚了。”尤世威突然插话,“上个月的沙盘推演,他一人扮演防守方,愣是顶住了侯将军三倍兵力的进攻,把个侯天禄气得直跳脚。”
侯天禄闻言哼了一声:“那是我让着他!再说了,真刀真枪上阵,可不比沙盘过家家!”
李来亨不卑不亢:“侯将军教训得是。正因末将经验尚浅,更需要实战历练。若能随尤将军赴榆林一战,末将必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重托。”
朱明夷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好!年轻人就该有这股劲头。尤将军,这个好苗子,就交给你了,好好打磨!”
尤世禄重重点头:“殿下放心,待战事结束,必还殿下一个百战精兵!”
朱明夷又看向李来亨:“记住,尤将军是你的主帅,他的命令便是军令。但遇事也要活学活用,敢想敢为。本王相信,这次北上,会让你真正成长起来。”
李来亨跪地磕头:“末将谨记殿下教诲!不成大器,誓不还乡!”
“好小子!”朱明夷笑道,“起来吧,回去收拾行装,明日随尤将军一同启程。去吧,榆林城下,让鞑子见识见识我秦军新锐的厉害!”
李来亨起身退下,眼中满是坚毅与决心。他知道,这不仅是一次机遇,更是秦王殿下对他的考验。从此刻起,他不再是单纯的将门子弟,而是肩负重任的秦军大将,未来的战事,将由他这样的年轻将领来书写。
命令下达,整个关中,这台刚刚组装完毕、磨合不久的巨大战争机器,伴随着秦王的意志,开始隆隆运转起来。秋风萧瑟,却卷起了漫天的战意。一场决定关中命运,甚至可能改变天下走向的大战,已是箭在弦上。
时入腊月,寒风如刀,刮过潼关古老的城墙,发出呜咽般的嘶吼。关城内外,早已不见了往日的商旅驼队,取而代之的是森严的壁垒和肃杀的兵气。
侯天禄顶盔贯甲,站在潼关最高处的箭楼上,赤红的面膛被冻得有些发紫,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关外那片白茫茫的雪原。他身后,是同样披坚执锐的王卫钦。与侯天禄的焦躁外露不同,王卫钦显得沉静许多,目光锐利,不时扫过城下严整的军阵。
按照秦王之前的部署,二人统领的破军营、铁壁营十万主力,已在潼关内外布下了三道防线,如同张开的巨网,只待猎物上门。
关前二十里,地势稍高的坡地上,是第一道防线。五千名装备了莫辛纳甘步枪的神机营精锐,与一万名手持新式火铳的铁壁营老兵混编,依托临时构筑的胸墙和工事,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前方。阵地之后,是两百门大小不一的火炮,炮口蒙着油布,静待轰鸣。
再后方数里,是第二道防线,也是主力所在。近五万名破军营与铁壁营的步卒结成了数个巨大的空心方阵,长矛如林,火铳密布,外围还有五千名弓箭手作为补充火力。阵型厚实,如同磐石。
更远处的侧翼山谷中,隐伏着最后的预备队。近两万名步兵枕戈待旦,而最令人瞩目的,是一万骑兵,虽然并非秦铁狼亲领的主力,但马匹皆是新换的北地良驹,骑士也多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或归化的蒙古精锐,旗帜上绣着狰狞的狼头,正是秦宁卫的标志。这是朱明夷特意留下的“奇兵”,用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侧翼威胁。
“老王,你说殿下这布置,真能挡住鞑子?”侯天禄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战意,“鞑子骑兵凶悍,可不是李闯那些流寇能比的。”
王卫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殿下的‘三线口袋阵’,层层设防,火力远近结合,又有骑兵策应。更别说那些神机营的神机铳,还有那些‘飞天铁罐’,专治各种不服。咱们只要按令行事,依托工事,不浪战,鞑子想一口吞下潼关,怕是做梦。”
侯天禄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子就盼着他们来啃!这几个月在西安练兵,骨头都快闲酥了!正好拿鞑子的脑袋,给老子的斩马刀开开荤!”
正说着,远方地平线上,隐隐出现了一片移动的黑线,并迅速扩大。紧接着,是低沉如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震得脚下的城砖都微微发颤。
“来了!”了望哨声嘶力竭地喊道。
侯天禄和王卫钦精神一振,同时举起千里镜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