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后,裴延礼站在裴家老宅的书房里,面对一脸阴沉的祖父。
\"你疯了?\"裴老爷子听完他的计划,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桌上,\"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拿整个裴氏去赌?\"
\"为了我的妻子。\"裴延礼纠正道,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而且这不是赌博,是必胜的战役。\"
\"她签了离婚协议!\"
\"在被您逼迫的情况下。更何况我没有签字,协议就不能生效。\"裴延礼拿出监控录像的拷贝,\"爷爷,我敬重您,但这次您越界了。\"
裴老爷子看到录像,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强硬:\"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裴家!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孙媳妇...\"
\"是我的选择。\"裴延礼打断他,\"就像您选择奶奶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穿了老人的防御。裴老爷子年轻时也曾不顾家族反对,娶了家世普通的妻子。
\"林家不会善罢甘休。\"老人最终妥协般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对周家出手了。\"
裴延礼点头:\"所以我需要先解决他们。之之在瑞士才能安心治疗。\"
\"如果...如果她的心脏...\"
\"她会好起来的。\"裴延礼转身走向门口,\"因为我会亲自带她回家。\"
当晚,裴氏集团突然宣布与周氏集团达成全面战略合作,同时向林家发起反垄断诉讼。金融市场一片哗然,林家股价应声暴跌。
而在瑞士的深夜,一队神秘的医疗专家悄悄抵达疗养院,带来了最先进的心脏辅助设备。同时,林念之的病房里多了一本书——她最爱的《小王子》,扉页上有一行刚劲的字迹:「所有大人最初都是孩子,只是很少有人记得。——A」
林念之醒来时,看到枕边的那本书,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迹。一滴泪水落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她迅速合上书,塞到枕头底下,仿佛那是什么危险的物品。
窗外,阿尔卑斯山的雪终年不化,就像她心里那个再也无法愈合的洞。
瑞士的冬天来得又早又急。疗养院的落地窗外,雪花无声飘落,覆盖了阿尔卑斯山麓的每一寸土地。林念之坐在窗边的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在日记本上写着:
「12月24日,晴。早餐:燕麦粥、水煮蛋。心率:72-108。按时服药,无不良反应。下午心脏彩超检查,EF值35%。自己做饭:番茄意面。洗碗时打破一个玻璃杯,已清理干净。今天也没有麻烦别人。」
写完后,她盯着最后那句话看了几秒,然后轻轻合上日记本。这是她这三个月来的日常——记录每一件自己能完成的事,证明她不是任何人的负担。
\"念念。\"苏暖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白色郁金香,\"圣诞快乐。\"
林念之看了看日历,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平安夜。时间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每一天都只是前一天的重复。
\"谢谢。\"她接过花,自己找来花瓶装上水,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三个月前她还虚弱得拿不动花瓶,现在却拒绝任何人的帮助。
苏暖看着林念之苍白的侧脸,欲言又止。自从那次心脏骤停抢救后,林念之仿佛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透明的壳里。她配合所有治疗,按时吃药,甚至开始自己做简单的饭菜,但那双眼睛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马库斯教授说你的心脏功能稳定了一些。\"苏暖试探性地开口,\"这是个好兆头。\"
林念之点点头,将郁金香一支支插入花瓶。她的手指修长苍白,能清晰地看见淡蓝色的血管。曾经戴着婚戒的无名指,现在只剩下一圈淡淡的痕迹。
\"明天圣诞节,疗养院有小型音乐会。\"苏暖继续道,\"要不要...\"
\"我想休息。\"林念之轻声打断她,将花瓶放在窗台上。雪花落在玻璃上,瞬间融化成水珠,像极了眼泪。
苏暖叹了口气,不再勉强。她知道林念之每天睡前都会自己给自己打针,那是一种促进心脏肌肉修复的新型药物,注射时会有强烈的灼痛感。但林念之从不皱眉,仿佛那具瘦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
\"那...有事随时叫我。\"苏暖最终妥协道,轻轻带上门离开。
林念之等脚步声远去,才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那枚蓝宝石耳钉,在冬日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她不敢戴它,怕弄丢,却又无法割舍。就像她不敢想起那个人,却又在每个梦里与他相见。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林念之面色不变,只是放下耳钉,从药盒里取出硝酸甘油片含在舌下。药片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又退去,她已经习惯了与它共处。
窗外,雪越下越大。林念之拿起笔,在新的一页上写道:
「12月25日,雪。早餐:全麦面包、牛奶。心率:68-115。圣诞节。今天也没有麻烦别人。pS:今天太阳很好,像他眼睛恢复的那天。」
她迅速合上日记本,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灼伤手指。这是她第一次在日记里提及\"他\",尽管只是隐晦的暗示。
与此同时,苏暖正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加密信息跳出来:「已抵达苏黎世。明早到疗养院。——pYL」
苏暖咬住下唇。三个月来,她一直暗中与裴延礼保持联系,向他汇报林念之的情况。作为医生,这违背职业道德;但作为朋友,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两个相爱的人被谎言分开。
\"希望我没有做错。\"她轻声自语,删掉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