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风暴的能量气息粗暴地撕扯着感官。
传送门的蓝光骤然消散。
夜雨和法兰已身处一片扭曲的景色。
脚下是碎裂的岩石和闪烁着不祥光芒的晶体。
天空中，巨大的能量漩涡如同一只睁开的眼睛，冷漠地俯瞰着这片被撕裂的大地。
狂风裹挟着奥术能量粒子，发出尖啸，如同无数幽灵在哀嚎。
远处，地精搭建的简陋建筑群——52区，在能量风暴的肆虐下显得格外渺小和脆弱。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和金属锈蚀的味道，刺鼻且令人不适。
法兰紧了紧身上的法袍，皱眉道：“这里的环境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
法兰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不清。
夜雨的感知更加敏锐。
他能“尝”到空气中弥漫的奥术尘埃，带着一丝甜腻，却又潜藏着致命的腐蚀性。
皮肤微微刺痛，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针尖扎着。
“卡德罗斯应该就在52区等我们。”夜雨说道，目光投向那片在风暴中摇曳的灯火。
两人顶着狂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52区走去。
脚下的地面并不稳定，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松软如沙。
偶尔有扭曲的能量生物从破碎的浮岛阴影中窜出，发出刺耳的尖叫，又迅速消失在能量迷雾里。
越靠近52区，地精科技那特有的噪音和气味就越发明显。
齿轮转动的嘎吱声、蒸汽喷射的嘶嘶声、混合着劣质燃料的呛人味道，构成了一种独特的混乱交响。
地精们忙碌地穿梭在各种奇形怪状的机械装置之间，对周围恶劣的环境似乎习以为常。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仿佛这片危险之地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实验室。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皮甲，胡子编成几条小辫的地精工程师看到他们，吹了声口哨。
“嘿！新来的？找乐子还是找麻烦？”
法兰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夜雨则直接问道：“卡德罗斯在哪里？”
地精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
“大法师卡德罗斯？他在那边的塔楼里，跟那些浑身绷带的虚灵谈生意呢！”
地精用油腻的扳手指了指远处一座相对高大，顶端闪烁着不稳定奥术光芒的塔楼。
夜雨和法兰对视一眼，向塔楼走去。
塔楼门口站着两个地精守卫，装备倒是精良，手里的步枪闪烁着能量光泽。
看到法兰法师袍上的肯瑞托徽记，守卫的态度恭敬了不少。
“两位大人，请进，卡德罗斯大人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塔楼内部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幽蓝光芒的能量水晶，照亮了堆积如山的卷轴和各种魔法材料。
一个身穿紫色法袍，面容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的中年人类法师正站在一张巨大的星界财团风格桌案前，与几个身形飘忽，周身缠绕着能量绷带的虚灵低声交谈着。
他就是卡德罗斯。
看到法兰进来，卡德罗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中止了与虚灵的谈话。
那几个虚灵朝他们点了点头，身形如同烟雾般消散在空气中。
“法兰，你总算来了。”卡德罗斯迎了上来，给了法兰一个简单的拥抱。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夜雨，带着审视。
“这位是？”
“这位是夜雨阁下。”法兰介绍道。
卡德罗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
“原来是夜雨阁下，久仰大名。”他伸出手。
夜雨与他握了握手，能感觉到对方手掌中蕴含的魔力沉淀，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卡德罗斯大法师。”夜雨点头致意。
“坐吧。”卡德罗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这里的环境简陋，见笑了。”
三人落座，一个地精侍者端上了某种冒着气泡的绿色饮料，散发着古怪的甜味。
夜雨没有碰。
法兰抿了一口，表情有些微妙。
“卡德罗斯，关于暗影布法袍的事情……”法兰率先开口，将艾什纳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卡德罗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听完之后，他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那个女人……唉，也算是个可怜人。”
“法袍的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就算了吧。”卡德罗斯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并没有过多的愤怒。
“外域这地方，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悲剧发生。”
“一件法袍而已，虽然珍贵，但还不至于让我去为难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夜雨看着卡德罗斯。
虽然对方表示不再追究，但损失毕竟是实实在在的。
那件暗影布法袍，价值不菲，尤其是在虚空风暴这种地方，更是保命的利器。
夜雨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
钱袋落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这是一百金币。”夜雨说道，“算是对大法师损失的一点补偿。”
卡德罗斯愣了一下，看着桌上的钱袋。
一百金币，对于一件定制的极品暗影布法袍来说，或许不算什么。
但这代表了一种态度。
卡德罗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轻笑。
“夜雨阁下太客气了。”
他没有拒绝，将钱袋收了起来。
“既然阁下如此慷慨，那我也就不矫情了。”
“虚空风暴危险重重，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气氛缓和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夜雨和法兰在卡德罗斯的有限协助下，开始对虚空风暴进行初步的调查。
他们避开了风暴要塞的耳目，主要在52区周边以及一些相对安全的浮岛活动。
然而，收获寥寥。
凯尔萨斯的血精灵部队防守严密，风暴要塞如同一个巨大的能量堡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虚空风暴的能量干扰太强，许多侦测法术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他们只能收集到一些零散的情报，比如血精灵在各个法力熔炉的兵力部署，以及一些虚灵部族的动向。
这些信息，对于制定进攻计划来说，远远不够。
不过，在这几天的调查中，夜雨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法兰和卡德罗斯，似乎不仅仅是在进行常规的法师交流。
他们与那些之前在塔楼里见过的虚灵，往来有些过于密切了。
夜雨几次看到法兰和卡德罗斯悄悄离开52区，前往一些偏僻的虚灵营地。
有一次，他远远地看到他们与一群虚灵在交换着某些闪烁着微光的箱子。
那些箱子被能量布包裹着，看不清里面的具体物品。
但从虚灵那贪婪而满意的能量波动来看，绝非凡品。
走私。
这个词立刻出现在夜雨的脑海中。
虚灵是星界商人，他们的网络遍布外域甚至更广阔的宇宙。
而虚空风暴，正是各种稀有材料和禁忌知识的汇集地。
法兰和卡德罗斯，很可能是在利用职务之便，与虚灵进行某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夜雨没有声张。
他仔细观察过，这些交易似乎并未涉及到危害联盟部落远征军利益的物品。
更像是某种资源的互换，或者是魔法知识、稀有材料的流通。
只要不影响大局，夜雨也懒得去管这些灰色地带的事情。
水至清则无鱼。
在外域这种混乱的地方，有点私下的门路，反而更容易生存。
他只需要确保，法兰和卡德罗斯不会做出背叛远征军的事情就足够了。
几天后，初步调查告一段落，夜雨决定先返回沙塔斯城，将收集到的情报汇总上报。
法兰选择暂时留在52区，继续协助卡德罗斯，同时也方便与他的“虚灵朋友”保持联系。
夜雨独自一人通过狮鹫返回了沙塔斯。
圣光之城依旧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中。
纳鲁的圣歌在空中回荡，带来宁静与祥和。
但这片宁静之下，暗流涌动。
联盟和部落的部队驻扎在各自的区域，泾渭分明，却又在对抗燃烧军团和伊利丹的大旗下，维持着脆弱的联合。
高耸的圣光穹顶之下，奥尔多和占星者的对立也从未停止。
夜雨穿过熙熙攘攘的广场，径直走向联盟指挥官驻扎的圣光高地。
向卫兵通报了身份后，他很快被带到了指挥大厅。
大厅里，几位联盟的高级军官正围着一张巨大的沙盘讨论着什么。
部落那边，萨尔和几位酋长并不在此处，显然双方的高层会议是分开进行的。
看到夜雨进来，正在主持讨论的德莱尼守备官考雷恩停了下来。
“夜雨阁下，你回来了。”考雷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虚空风暴的情况如何？”
夜雨点了点头，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羊皮卷轴递了过去。
“这是我这几天的调查报告，以及一些不成熟的建议。”
考雷恩接过卷轴，仔细阅读起来。
其他几位军官也凑了过来，神色凝重。
夜雨的报告简洁明了，首先描述了虚空风暴的恶劣环境，能量风暴的危险，以及虚灵和扭曲生物的威胁。
重点在于对风暴要塞的初步评估。
他指出，风暴要塞结构复杂，能量充沛，凯尔萨斯的血精灵部队训练有素，且掌握着强大的奥术魔法和纳鲁科技。
硬攻风暴要塞，代价将会极其惨重。
报告的后半部分，则是夜雨提出的战略建议。
“我认为，在彻底解决伊利丹之前，我们必须先扫清他的左膀右臂，稳固我们在外域的根基。”夜雨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清晰而沉稳。
“凯尔萨斯和他的血精灵，是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把利刃。”
“但直接进攻风暴要塞并非上策。”
他走到沙盘前，指着代表赞加沼泽的区域。
“首先，是赞加沼泽。”
“那里不仅有毒蛇神殿的瓦丝琪，更重要的是，控制着外域大部分的淡水资源。”
“水，在外域是战略资源。控制了赞加沼泽，就等于扼住了伊利丹部队的咽喉，也能极大缓解我们自身的补给压力。”
他的手指移动到沙盘上代表刀锋山的区域。
“其次，是刀锋山。”
“那里的食人魔数量庞大，虽然看似混乱，但其中的几个氏族，尤其是戈隆之王格鲁尔和他麾下的戈隆，拥有毁灭性的力量。”
“如果我们贸然进攻风暴要塞，刀锋山的食人魔很可能会南下，袭扰我们在泰罗卡森林甚至地狱火半岛的后方。”
“必须先清理掉刀锋山的主要威胁，特别是格鲁尔的巢穴，确保侧翼的安全。”
夜雨的目光最后落在虚空风暴的模型上。
“在解决了赞加沼泽和刀锋山的威胁后，我们才能集中力量，处理虚空风暴。”
“拿下风暴要塞，彻底切断凯尔萨斯与伊利丹的联系，并获取要塞中的纳鲁技术和知识。”
“到那时，伊利丹就只剩下影月谷的黑暗神殿，成为一座孤城。”
“我们可以集结所有力量，发动最终的决战。”
夜雨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他没有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奇谋妙计，而是基于对外域整体战略态势的把握，提出了一个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方案。
先剪除羽翼，再直捣黄龙。
考雷恩和几位军官听完，都陷入了沉思。
夜雨的建议，与他们之前的某些讨论不谋而合，但更加系统和全面。
“夜雨阁下，你的分析很有见地。”考雷恩抬起头，眼中带着赞许。
“我们会认真研究你的报告和建议，并尽快与部落方面进行沟通，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辛苦你了。”
夜雨点了点头：“职责所在。”
他没有在大厅过多停留，汇报完情况便转身离开。
他知道，具体的决策需要高层进行复杂的协调和博弈，不是他一个人的报告就能完全左右的。
他能做的，就是提供尽可能准确的情报和合理的建议。
走出指挥大厅，阳光有些刺眼。
沙塔斯城的喧嚣再次涌入耳中。
夜雨准备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整理一下思绪。
然而，刚走下圣光高地的台阶，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