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官道之上。
一支,庞大的、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军队,正在,向着,京城的方向,缓缓地,行进。
帅帐马车之内,气氛,却显得,有些,温馨。
苏清浅,正靠在夜玄凌的怀里,手中,捧着一本,她从青石镇,买来的《江南游记》,看得,津津有味。
而夜玄凌,则是一脸,无奈,却又,充满了宠溺的表情,任由她,将自己,当成一个,最舒适的“人肉靠垫”。
自从,那日,在洛家村,立下血誓之后。
他,便将自己那,滔天的恨意和杀机,都,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在人前,他,依旧是,那个,不苟言笑,威严无比的镇国亲王。
但,只有,在苏清浅的面前,他,才会,卸下所有的防备,露出,那难得一见的……温柔。
就在这时。
“啾——”
一声,极其尖锐,而又,充满了疲惫的鹰唳之声,从天际,传来。
一只,通体雪白的“雪山神鹰”,如同一道,坠落的流星,摇摇晃晃地,向着,他们的马车,俯冲而来。
“是京城来的信!”
夜玄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
他,伸出手,稳稳地,将那只,早已,力竭的神鹰,接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
他,迅速地,从鹰腿之上,解下了那个,小小的蜡管,取出,其中那,薄如蝉翼的信纸。
展开。
当他,看清,信上那,由秦风,亲笔书写的、充满了滔天怒意的字迹时。
他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温柔的俊脸,在瞬间,便布满了,一层,足以,将人冻僵的……万年寒霜!
一股,冰冷的、毁天灭地的杀意,从他的身上,不受控制地,疯狂地,弥漫开来!
整个马车之内的温度,都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十度!
“王爷……怎么了?”
苏清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了一跳。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那信上的内容。
然后,她那张,同样,带着笑意的俏脸,也瞬间,变得,一片,冰冷!
——“逸王,通敌,叛国!”
——“割让三州,换取,蛮族出兵!”
——“风狼谷,设伏,欲,置王爷于死地!”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地,扎在他们的心上!
“畜生!”
苏清浅,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她,猛地一拍桌子,那双,一向,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她,可以,容忍,萧逸辰,与他们,进行,任何的,权谋斗争。
但,她,绝不能,容忍,他,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竟,不惜,引狼入室,出卖,这大好的河山,和,那数千万,无辜的百姓!
这,已经,彻底地,触碰到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底线!
“王爷!”她抬起头,看着夜玄凌,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杀了他!”
“我们,必须,杀了他!”
“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生,绝不能,让他,再多活一天!”
夜玄凌看着她,看着她那,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眶。
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别气。”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在,安抚一只,被激怒了的、炸了毛的小猫,“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可是……”
“本王,知道。”夜玄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如同在看死人般的嘲讽,“他,自然,是该死。”
“但,不是现在。”
“就这么,让他,轻易地死了,太,便宜他了。”
他,看着手中的密信,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猎人般的、充满了算计的光芒。
“他,不是,想让本王,死在风狼谷吗?”
“他,不是,想看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吗?”
“那,本王,就成全他。”
苏清浅,微微一愣,随即,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爷,您是想……”
“将计就计。”夜玄凌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他,为我们,搭好了,如此,精彩的舞台。我们,若是不,上去,好好地,唱一出‘请君入瓮’的大戏,岂不是,太辜负,他的一番‘苦心’了?”
苏清浅的眼中,也重新,燃起了,兴奋的、充满了战意的火焰!
对啊!
他们,现在,拥有,绝对的……信息优势!
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优势,反过来,给萧逸辰和蛮族,设下一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巨大陷阱!
“王爷英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与夜玄凌,如出一辙的、充满了“恶趣味”的笑容。
“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做?”
“很简单。”夜玄凌,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极其详细的江南地图,铺在了桌案之上。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地,移动着。
“第一步,放慢,我们的行军速度。”
“我们要,给秦风,足够的时间,去,替我们,办一件事。”
“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一个,距离“风狼谷”,还有,三百里之遥的、名为“落凤坡”的地方。
“——示敌以弱。”
“我们要,故意地,放出消息。就说,本王,在江南,因为,连日操劳,和之前,所受的刺杀旧伤,一并复发,身受重创,已是,奄奄一息。”
“同时,我们的大军,也因为,水土不服,和瘟疫的侵扰,早已是,军心涣散,不堪一击。”
“你觉得,”他看着苏清浅,眼中,是玩味的笑意,“当,这个消息,传到,萧逸辰,和那位,自作聪明的蛮族可汗耳中时,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一定会,欣喜若狂!”苏清浅,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们,会以为,这是,天赐的良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调动所有主力,在风狼谷,布下重兵,准备,给我们,致命一-击!”
“没错。”夜玄凌点了点头,“而,这,也正是,我们,想要的。”
“当他们,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风狼谷时。”
“他们,在北境的后方,和在京城的‘老巢’,必然,会是,最空虚的时候。”
“到那时,”
他的眼中,闪烁着,毁天灭地的寒芒。
“就是,我们,真正,收网的……时刻!”
一场,更加,宏大,也更加,凶险的“局中局”,在他们二人的,谈笑之间,悄然,成型。
而那个,远在京城,自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逸王萧逸辰,和他那位,同样,野心勃勃的“盟友”,蛮族可汗。
都还不知道。
他们,早已,从“猎人”,变成了,别人棋盘之上,那最可悲,也最……愚蠢的。
——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