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言不敢有丝毫迟疑,将魂力猛然一击轰入其中。
轰!
一声巨响,铜棺炸裂,魂侍尖啸着倒退,身形骤然变得透明,眼中血红之色缓缓散去。
“归于寂灭……终……无憾……”
说完这句,他身影缓缓散去,竟是主动解了残魂束缚,归入棺中。
空气中,残存的魂压渐渐平息。
夷烛轻吐一口气:“这才是第二重……你们可真倒霉。”
沈芝眉头紧锁:“你明知道这里危险重重,还带我们走这条路?”
“不是带你们,是这条路非走不可。”
夷烛盯着那炸裂的棺材底部,神情罕见地凝重。
那底部,露出一道旋转的青铜暗道,通向地底更深处。
霍思言收回残片,看了他们一眼:“走吧,下一重封印……或许,才是镇魂戟真正所在。”
众人对视一眼,沉默点头。
地底封魂之局,终于撕开了第二层面纱。
血廊深处,阴风如刀,墙壁上的魂灯逐盏熄灭,昏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谢知安走在最前,手中长剑微颤,隐有寒光吞吐。
霍思言紧随其后,掌心贴着残片,感应着前方的微弱器魂波动。
沈芝则守在最后,不时回望,以防后方埋伏。
“这地形太不对劲。”
沈芝低声道。
“我们绕了两圈,地面纹理竟然毫无变化,像是……”
“像是整个通道都在挪动。”
霍思言接话,语气平稳。
谢知安顿住脚步,目光投向四周。
“意思是,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不止如此。”
霍思言目光凝重。
“这不是幻境,而是机关术,有人正在暗中操控通道走向,想困住我们。”
“谁?”
沈芝下意识拔出短刃。
一道带笑意的嗓音突兀响起:“你们猜猜呢?”
话音落下,前方幽暗中,一道修长的黑影缓缓走出,正是夷烛。
他似早已等候多时,背靠一块魂石巨柱,神色轻松。
“你怎么会在这?”
谢知安警惕凝视他。
“我从另一边绕过来的。”
夷烛晃了晃手中一只兽骨雕盘。
“这是息土源旧主留下的机关盘,你们若再晚一步,可就真困死在这条廊里了。”
沈芝冷哼:“你帮我们?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我若真要害你们,大可以在机关未动时就动手。”
夷烛不紧不慢地反驳。
“现在情况不同,你们也不想在这送命,对吧?”
霍思言眯眼盯他片刻,忽然问道:“你找到戟心了?”
夷烛神色一顿,片刻后轻声道:“找到了,就在前方,但你们得先听我一句话。”
众人静默,目光落在他身上。
夷烛眼中掠过一抹认真。
“镇魂戟之所以断裂,不是因战,而是被刻意毁去,而其戟心藏着某个秘密。”
“什么秘密?”
谢知安冷声问。
夷烛缓缓抬眸,看向霍思言:“和她的血脉有关。”
一瞬间,周围气压骤降,沈芝反手挡在霍思言前,谢知安更是将剑锋横在身前。
“说清楚。”
夷烛语气前所未有地凝重。
“我查过族谱、古籍、残魂记忆……你很可能,不只是镇魂戟的继承者。”
“你是那把戟,最初的铸魂之人。”
霍思言愣住,脑海中无数记忆碎片飞速翻涌,那些梦中灰焰、器鸣、碎裂战戟的画面,一幕幕浮现。
谢知安皱眉:“你说她铸魂?那她岂不是……”
“不是她这个时代的人,但她的魂,可能早已与镇魂戟交缠,这一世只是一次重归。”
话音未落,前方石壁忽然震颤,大片岩石脱落,露出一道沉封的青铜石门。
石门之上,赫然铭刻着九重阵图,中心处,一枚赤红戟心正在缓缓旋转,似有魂息涌动。
“到了。”
夷烛语气微顿。
“但开门之后,不只是取戟心那么简单。”
“还会发生什么?”沈芝问。
夷烛低声道:“这门,是魂门旧主与东溟禁军联手封的,只要打开,整个息土源下层的结界就会动,那些你不想见的人也会闻讯而来。”
霍思言目光沉静:“他们要来,我就让他们看清,我不是他们能左右的棋。”
她抬手,残片跃至空中,灰焰随之燃起。
青铜石门应声轰鸣,一寸寸开启。
浓烈的戟气扑面而来,仿佛千军万马同时咆哮!
霍思言,迈步而入。
封魂殿后的墓道深处,黑石门闭合,温度骤降,四人沉默前行。
血色长廊在前方延伸,幽暗魂灯摇曳,两旁壁画中,描绘的竟是“镇魂戟”历代持有者的身影。
画风古朴,每一代持戟者的面貌模糊不清,但皆身披战甲、伫立于尸海荒原之上。
沈芝低声道:“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人?”
夷烛点点头,眼神罕见地多了几分庄重。
“他们不是某一国的将军,而是某一代的“守戟人”,魂术出现之后,每隔数代便会有一人被选中,承载戟魂。”
“那霍思言身上的那块残片……”
谢知安问。
“正是上一代“戟主”自断时留下的核心魂印。”
夷烛低声回道。
“那人死后,封魂之力崩散,才导致这座封殿开始沉入地底。”
霍思言指尖微颤,掌中那片残片此刻温热有力,仿佛正与某种气息遥遥共鸣。
她默不作声地收紧手掌,步伐加快。
越往前,墓道越宽,直至尽头豁然开朗,现出一座古井。
井口被三层金属符环封锁,外围有厚重石碑镇压。
井中不见水,却有淡淡黑烟袅袅升起,仿佛底下埋着某种不愿安息的东西。
“这是……镇魂井?”
沈芝皱眉,退了半步。
“不错。”
夷烛蹲下查看。
“按照旧籍记载,镇魂戟破碎后,其魂被封入井中三层重压之下,等着新的宿主降临。”
谢知安冷声道:“所以你领我们来此,是想让思言取而代之?”
夷烛不否认,语气却少了几分以往的轻浮。
“你以为我想让她替我办事?不,我是想告诉你们有人,比我更希望她这样做。”
霍思言缓缓抬眸:“你指的是太后?”
“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