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夜色沉沉,月光被成片的槐叶切碎,洒落斑驳。
杂役区后面有一片低矮灌木,林子豪带着三小只与李峰就蜷在那丛影里,悄声谋划。
“白白,说说。”
林子豪压低嗓音。
白白从怀里掏出一张油纸,上面用拙劣却清晰的线条画了几处外门要道与几名弟子的住处。
“圈红的名字有“王波”“杜明”等,旁边还贴了几枚小小的草叶作标注。”
“都是阿峰他哥那边安插的眼线。白天盯人、晚上酒馆,平时欺负小胖子的,名单都在这。”
“王波今晚在外门的小酒馆喝高了,杜明跟他一起,九更过后必去后厕小解。”
鸦鸦在树上低鸣一声,火光从羽根深处一收,眼睛金灿灿地望着北侧。
“北面巡逻换班,半炷香的空窗。”
敖小烈两只小爪子掐着腰,金灿灿的小身影晃荡。
“搜身归我,扒衣服归我,掏灵石也归我!”
李峰此刻已将伪装丹的药力撤去,恢复了正常的模样,脸上的肉褪去,眼神清亮。
他摸了摸鼻子,声音稳了稳。
“先教训,不动命。我的事,不让人看出来。”
林子豪伸手在李峰肩上敲了敲。
“小胖子你先别露面,等我打崩他们意志再补两拳。”
“鸦鸦放哨,白白带路,小烈搜身。”
“记住,打完还要给他们‘留念’。”
白白跃到林子豪肩上。
“留念我准备了!”
它从小包里掏出两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四个字:“德行有亏”。
背面还刻了个爪印,显然出自它之手。
李峰轻吐口气,眼中寒光一闪即逝。
被欺辱的旧事,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回响。
深夜,外门小酒馆收了摊,王波和杜明踉跄着往宿舍的后巷走。
两人一路打着酒嗝,嘴里还骂骂咧咧。
“那肥猪今天一下课就不见了?老子还欠他两脚呢。”
“明儿再说,先尿去。”
杜明扶着墙,嘴角挂着酒渍。
正当他们解衣时,暗影一晃,林子豪已如猫一般无声无息地掠到身后。
手掌一翻,轻轻两记刀背拍在两人颈后要害,立时砰的一声,王波跪倒在地,杜明眼前金星乱冒。
还不等他们喊出声,李峰从另一个角落闪出,拳头像锤子一样,重重落在王波的肚子上。
王波半句粗话卡在嗓子眼,疼得眼泪都喷出来。
杜明刚要抽身,鸦鸦在树梢上低鸣一声,一爪子踩在了他的脸上。
“轻点。”
李峰咬牙,握拳的手却没有松。
“别打死了。”
林子豪一边下手一边嘴里还念叨。
“轻轻轻,我有分寸。”
他手上刀背、膝顶、捶击交替,专挑筋肉,避开骨节。
王波和杜明不到片刻便趴地不起,醉意被打醒,痛得连声音都变了调。
白白和敖小烈如两道小风,顺着衣襟领口、腰间暗袋到鞋底密缝一路搜过去,动作快到模糊。
白白低声报:“灵石一百,中品三十,初级丹药四瓶,初级符箓两张......”
鸦鸦在巷口盯着巡逻,低声:“还有半刻钟。”
林子豪收手,笑得灿烂。
“好了,留念。”
他从白白那里接过木牌,分别挂在两人脖子上,又把两人的外衣、腰带、靴子悉数剥下,一件件拎着就丢到旁边的粪坑边。
“丑态,留给清晨。”
他拍了拍手。
做完这一切,几人飞快撤离,数道影子消失在夜色中。
李峰深吸一口气,心口的郁积散了一半。
……
后山小院篝火又起。
林子豪、李峰和四小只围坐在火光旁,有说有笑。
白白把刚才的油纸换成了小账本,一条条“收缴物资”记得清清楚楚。
秦玉恰好从屋里走出,见他们笑得欢,挑眉道:“怎么回事?”
林子豪赶紧起身,一把拉着秦玉到一旁,小声把刚才那场打劫说了出来。
说得眉飞色舞,眉眼间全是痛快。
白白殷勤地将收缴到的东西都一一递到秦玉手里,还特意把那张写着“二管事韩宁”的便笺放在最上面:“老大,这个重要,说明他们跟阿峰他哥的人有来往。”
秦玉看着那便笺,眼中寒意一闪即逝,随即转向李峰,嘴角勾起。
“小胖子不错嘛,这么快就开始报复了。”
李峰挠挠头,嘿嘿道:“那必须的,不然我这病岂不是白治了。”
秦玉拍拍了他的肩膀,叮嘱道:“记得小心点。外门鱼龙混杂,别留下把柄。”
白白抱着小账本,拍胸脯:“有我看着呢,你放心!”
秦玉点点头,看向林子豪。
“对了,老大你老是呆在我这里,不用回天枢峰吗?”
林子豪挥挥手,一脸的无所谓。
“回去干嘛,我之所以能突破是老三你帮忙的,又不关师尊事。”
“我就要留在这里!”
秦玉无奈的摇摇头。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子豪点点头,随即把李峰和三小只召集过来,推着篝火旁的石板当桌子,开始策划接下来的“打劫对象”。
……
第二天清晨,外门一片沸腾。
天还未亮透,杂役区后厕旁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王波和杜明仅着里衣,被丢在茅厕旁边,脖子上挂着两块木牌,上书“德行有亏”。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梁歪了,嘴角还沾着未干的酒渍。
两人的外衣、腰带、靴子分别挂在茅厕边的竹竿上,像晒出来的“战利品”。
看热闹的外门弟子指指点点,笑声不绝。
有人捂着肚子:“哈哈哈,谁干的?这手太损了吧!”
有人狐疑:“昨晚巡逻不是严么?怎么有人能下手这么利索?”
王波羞怒交加,嗓子沙哑:“谁!是谁!老子要找出来——”
杜明想站,腿一软又跪下:“还有我贡献令牌、灵石、丹药……全没了!”
外门执事闻讯赶来,皱着眉头四处查看,结果只在地上发现几个小小的爪印,像猫印又不像。
执事拿着木牌看了半天,气得脸都青了:“岂有此理,谁干的!”
人群里,李峰挤在后面,胖胖的身形挡在一片影子里。
嘴角忍着笑,脸上却是惊讶:“哎呀,这是谁这么狠?把人扒光丢这儿,也太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