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宝贝的人,又怎么样。
当年还是不是任她欺凌!
那个小贱人,她印象很深。
整个孤儿院,都是落魄至极的小孩,只有那个小贱人刚来的时候,就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怯生生地被院长妈妈牵着。
刚死了爸妈,眼睛也肿得跟桃子一样。
看上去特别惹人怜爱。
沈明棠站在角落里,等院长妈妈一走,就冲上去拽掉了她头上的发卡!
那个小贱人,一看就是幸福家庭里养出来的小孩,不仅没看出她的恶意,还乖乖伸手摘下另一个发夹也递给她。
“姐姐,这个也送给你叭。”
沈明棠伸手就一巴掌打掉了她的发夹。
那是沈明棠第一次意识到,在这种娇养出来的小孩面前,她有多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闻言,周聿川周身暴戾气息疯涨,他眼尾猩红,掐着她脖子的大手就不受控制地寸寸收紧。
她欺负过小九。
他要杀了她。
沈明棠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在飞快被夺走,她唇角笑容却没变,拼命吸了一口气,“掐死我,你就再也找不到她的下落了。”
“你说什么?”
周聿川的理智,似有瞬间的回拢,他手上力道松了少许,眸光死死地盯着她,“你知道她的下落?”
沈明棠没有卖关子,“我知道当年领养她的那家人在哪里。”
周聿川眸底涌现激动,“在哪里?”
“你先松开我。”
“行。”
周聿川打量着她,缓缓松手,犹如鹰隼般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少和我玩什么把戏,你应该知道,我弄死你,很容易。”
沈明棠当然知道。
这是个阶层分明的世界,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在这些名流权贵面前,她的命并不值钱。
想弄死她,压根不需要什么弯弯绕绕的手段。
可是,她也不甘心。
由奢入俭难,要她再回去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她不愿意。
况且,周聿川未必会轻易放过她。
对着周聿川犀利的眼神,她生生掐断一根指甲,才有了开口的勇气:“我可以告诉你,那家人在哪里,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和温颂离婚,娶我。
男人像听见什么黑色笑话,舌尖舔舔牙齿,声音冰冷:“沈明棠,你觉得自己有和我谈判的资本吗?”
“你不说也没事,那你就继续呆在这里。哪天想说了,我再来。”
“好啊。”
沈明棠心脏下沉,面上却有条不紊,她必须赌最后一次,“那你就永远不要见到她了。她是缉毒警的女儿,对吧?”
正要离开的男人,猛地回头看向她。
证明她赌对了。
她捏紧手心,“当年那家人来接她的时候,我偷听到了那个老太婆和随行之人的对话,他们说,要把她父母所作所为的一切,都千倍百倍地加还到她身上。”
“等那个毒枭从监狱里出来了,让他手刃仇人之女。”
周聿川的呼吸都在瞬间紧绷起来,似在猜测她话里的真伪,“你确定?”
小九的父母出事的时间,周聿川查过。
正好海城警方正好侦破了一起那几年最大的毒品案。
整个贩毒团伙皆判处二十年,因案情极度恶劣,不予减刑。
倘若真的是沈明棠说的这样,至少……小九还活着。
“周聿川,事到如今,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沈明棠也确实没有说假话。
所以当年,那个小贱人被接走的时候,别人都以为她是被大户人家接去享福了。
只有沈明棠,高兴得都睡不着觉。
哪里是去享福,分明是去送死。
沈明棠没错过周聿川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与担忧,“那些毒贩的手段,你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吧。”
“你舍不得和温颂离婚,就舍得那块玉坠的主人吗?你和温颂离婚,她最多变成二婚,但你不离……那块玉坠的主人大概会死,或许,已经死了。”
“我再问你一次。”
周聿川压着情绪,探究的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沈明棠身上,“你确定你知道,领养她的那家人在哪里?”
“我只知道城市。”
沈明棠不敢骗他。
有城市,就能短时间锁定很多东西了。
周聿川微微垂眸,再看向她时已经有了想法,“只要我离婚娶你,是吧?”
“当然。”
只要成为周家二少夫人,她有的是办法,一辈子坐稳这个位置。
-
温颂心不在焉地在车里坐了许久,见天色一点一点黑沉下去,才驱车回景园。
还有时间。
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车子在单元楼门口停稳后,她算了下时间。
距离老师和师母的飞机落地,还有三个小时不到。
老师的人脉不亚于周家。
想到这个,她心绪稍定,熄火,拎起副驾驶的包包下车。
“小颂,”
刚要走进单元楼时,身后突然有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她慢半拍地回过头,看见站在漆黑车身旁,清隽衿贵的周聿川时,整个人忽然松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来的?抱歉,我刚刚想事情去了,没看见你……”
温颂一边说,一边想着该怎么开口提佟雾的事。
其实,按照周聿川的性格,她就算直接提出来,周聿川大概率也会帮忙。
但是,她不敢赌任何一点可能。
周聿川垂眼看着她,满身水汽,头发湿湿地搭在白皙透亮的脸颊上,向来水润的眸子透着一丝无措,长而密的睫毛在她面上留下一片阴影。
周聿川鲜少看见她这副模样。
她这样,无端给了他一种错觉。
好像只要他在此时此刻,把她揽进怀里,对她嘘寒问暖,她就会二话不说乖乖跟他回家。
继续做过去那个恬静懂事的周家二少夫人。
看她这样狼狈,心脏似乎也被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笼罩着,想说的话,哽在喉头变得难以出口。
他一边酝酿着措辞,一边脱下外套搭到她肩上,“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
温颂想好了开场白,“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你先说。”
“你先说。”
周聿川和她,几乎同时说出这三个字。
她抿了抿唇,“你先说吧。”
他说了,她就更好开口了。
周聿川回车上拿了条干净柔软的毛巾过来,细细替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喉结微微滚动,嗓音艰涩地开口:“小颂……”
“我们离婚吧。”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