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池”三个褪了色的大字招牌,在清晨微蒙的薄雾里显得格外沧桑。老式砖墙,门口歪歪扭扭挂着一块“老式大池,传统搓背”的木牌,油漆剥落,透着一股被岁月腌入味的市井气息。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劣质肥皂香精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无数毛孔被搓开的、带着油脂和汗渍的混合气味。
白雨妍深吸一口气,差点被这“浓郁”的澡堂子味儿顶一跟头。她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瞥了一眼身边换上便装、依旧身姿挺拔、但眉宇间明显带着一丝“如临大敌”的诛星道长。他手里提着一个印着“xx化肥”字样的廉价塑料袋,里面装着刚在隔壁小摊买的毛巾、澡巾和一块最便宜的硫磺皂,这与他清冷出尘的气质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萌。
“噗……”白雨妍没忍住,低笑出声,换来诛星一个无奈又带着点控诉的眼神。
“严肃点,白警官。”诛星压低声音,仿佛踏进这扇门就是踏入了什么龙潭虎穴,“此地气机混杂,水汽蒸腾,极易混淆感知,需万分小心。”
“明白,明白。”白雨妍努力绷住脸,指了指自己身上同样朴素的运动服,“你看我这‘便衣’够不够‘便’?绝对融入群众。” 她又用手肘碰了碰旁边那位临时征召的“技术顾问”——脑袋上还贴着块纱布的东北大哥,此刻他正一脸兴奋地搓着手,仿佛不是来协助办案,而是来参加什么澡堂文化研讨会。“顾问同志,靠你了,带路。”
“好嘞!警察同志!包在俺身上!”东北大哥挺起胸膛,带着一种“俺是本地通”的自豪感,率先撩开那厚实油腻的棉布帘子。
一股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热浪混合着各种人体气息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开朗,是个巨大的、铺着湿漉漉马赛克地砖的换衣间。一排排漆皮斑驳的储物柜靠墙立着,几个光膀子的大爷正慢悠悠地穿着衣服,空气中回荡着拖鞋拍打地面的啪嗒声、钥匙开锁的哗啦声、以及中气十足的咳嗽清嗓声。
“男左女右!”一个穿着蓝色大褂、趿拉着塑料拖鞋、手里拎着串钥匙的看柜大爷懒洋洋地吆喝了一嗓子,眼皮都没抬。
东北大哥熟门熟路地领着两人往左边男宾区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介绍:“看见没?这看柜的老刘头,眼毒着呢!生面孔多看一眼都能记住!老庙祝那瘪犊子每次来,都指定要柜子东头最里面那个!俺估摸着,那地方肯定有猫腻!”
白雨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环境嘈杂,水汽弥漫,确实如诛星所说,气息混杂,灵觉在这里受到极大干扰。她感觉手腕内侧那点灰白印记似乎又传来一丝细微的、冰凉的麻痒感,像是有小虫子在爬。她皱了皱眉,强行忽略。
三人来到东头最里面的一排储物柜前。柜子看起来和其他并无不同,编号“甲七”。东北大哥指了指:“就这!老东西每次来都锁这个!”
诛星上前一步,指尖不着痕迹地在冰冷的铁皮柜门上轻轻拂过,一丝极细微的金光一闪而没。他闭目感应片刻,眉头微蹙:“有极淡的阴煞残留,但被硫磺和人气冲得很散,无法追踪去向。柜体本身……并无夹层或暗格。”
“那就是交接点在别处?”白雨妍也仔细检查了柜门锁孔和周围地面,没发现异常。
“重点在池子区和搓背区!”东北大哥压低声音,一脸神秘,“老东西每次来,泡完大池子,必点‘老张头’搓背!搓得那叫一个狠!老张头那手劲儿……啧啧,搓完能掉三斤泥!俺怀疑,他们是不是就在搓背床上接头?趁搓得嗷嗷叫的时候递东西?”
这想象画面过于清奇,白雨妍嘴角又抽了抽。她看了一眼诛星,后者显然也被这“搓背接头论”冲击了一下,表情管理再次出现裂痕。
“走,去‘体验’一下。”白雨妍当机立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虽然这“虎穴”的味道有点冲。
穿过一道挂着厚厚塑料帘的门,真正的水汽王国扑面而来。巨大的、泛着浑浊淡绿色的热水池子蒸腾着白茫茫的雾气,像开了锅的温泉。池子里泡着几个光溜溜的脑袋,闭目养神,如同煮在锅里的饺子。池边零星散落着几个小板凳,坐着搓澡的师傅和正在被搓的客人。啪啪的拍打声、哗啦的水声、偶尔几声舒服的呻吟或龇牙咧嘴的吸气声,构成了澡堂特有的交响乐。
东北大哥目标明确,带着两人径直走向角落里一个正坐在小板凳上磨刀石上“嚓嚓”磨着搓澡巾的老头。老头精瘦,穿着条湿透的蓝布大裤衩,裸露的上身布满岁月的沟壑,但手臂肌肉虬结,一看就充满了“匠人精神”。
“老张头!忙着呐?”东北大哥嗓门洪亮。
老张头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三人一眼,尤其在诛星那张过于“干净”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秒,然后落在东北大哥头上那块纱布上,沙哑开口:“哟,大脑袋?又让人开瓢了?这次是跟谁家老娘们儿抢鸡蛋打起来了?”
东北大哥脸一黑:“啥玩意儿!我这是……这是见义勇为摔的!别扯犊子!给俺们安排一下,这两位是俺……远房表亲!头回来咱这‘清泉池’,想体验体验您老的‘绝活儿’!” 他特意在“绝活儿”上加重了语气,还冲老张头挤了挤眼。
老张头慢悠悠放下磨刀石,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破毛巾擦了擦手,浑浊的目光在白雨妍和诛星身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挑剔感。他指了指旁边两张湿漉漉的搓澡床:“躺下吧。毛巾、澡巾自备。”
白雨妍头皮一麻。真要躺上去?这床……湿漉漉、滑腻腻的……但箭在弦上!她硬着头皮,学着旁边一个客人的样子,把毛巾铺在冰凉湿滑的塑料床上,一咬牙,躺了下去。诛星的动作明显僵硬了许多,仿佛躺上的不是搓澡床,而是钉板。他把化肥袋里的毛巾和澡巾拿出来,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悲壮感。
“放松点,小伙子,”老张头慢悠悠地走到诛星床边,拿起他那块崭新的搓澡巾看了看,又闻了闻那块硫磺皂,沙哑地评价,“东西还行,就是人太绷着,肉都僵了,搓不出好泥。” 他拿起水瓢,舀起一瓢滚烫的热水,“哗啦”一声浇在诛星背上。
诛星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白皙的后背瞬间被烫红了一片。
“噗……”旁边床上的白雨妍差点笑出声,赶紧憋住。
“忍着点!”老张头声调毫无起伏,粗糙、布满老茧、如同砂纸般的大手裹着湿透的澡巾,狠狠按在了诛星的后背上,然后猛地一发力!
“呲啦——!”
一声极其响亮、极其富有节奏感、如同砂轮打磨铁器的声音响起!
诛星道长那常年清修、白皙光滑的后背肌肤,瞬间被搓澡巾犁开一道清晰的红痕!他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牙关紧咬,额角青筋都迸出来了!那表情,混杂着巨大的痛苦、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道心正在崩塌”的茫然。
“嗯,这层灰挺细,就是太薄,不经搓。”老张头一边面无表情地评价,手下动作却丝毫不停,力道沉猛,搓澡巾在他后背上来回摩擦,发出“呲啦呲啦”的噪音,每一下都伴随着诛星道长压抑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抽气声。
白雨妍看得心惊肉跳,感觉自己的后背也开始幻痛了。她这边也迎来了老张头的“照顾”。虽然力道似乎比对诛星“温柔”那么一丝丝,但那粗糙的澡巾摩擦在皮肤上的感觉,依旧让她痛得龇牙咧嘴,感觉自己像一块正在被强力去污的砧板。
“老……老师傅,”白雨妍强忍着痛,趁着老张头换气的间隙,赶紧开口套话,“听说……您手艺是咱澡堂一绝!有个……常来的老庙祝,就特别爱找您搓?”
老张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瞥了白雨妍一眼,哼了一声:“那老棺材瓤子?瘦得跟麻杆似的,浑身一股子土腥味儿和怪味儿,搓他?硌手!还总嫌俺劲儿小,呸!就他那身老腊肉,再使点劲儿能给他搓散架了!”
“那他……每次来都挺规律的吧?还带个包袱?”白雨妍继续引导。
“包袱?”老张头嗤笑一声,搓澡巾在诛星后腰上狠狠一刮,刮得诛星又是一声闷哼,“谁泡澡带包袱?他那包袱,进门前就塞柜子里了!出来的时候才拿走。鬼鬼祟祟的,谁知道里面装的是啥金疙瘩!”
“那他搓澡的时候,有没有……呃……带点别的东西?或者跟您说过啥特别的话?”白雨妍不死心。
老张头似乎被问烦了,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搓得白雨妍差点叫出来。“有啥好说的?搓背就搓背!他话少,就爱哼唧,搓狠了就嚎两嗓子,跟杀猪似的!俺只管搓泥,不管听曲儿!”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不过那老东西有毛病!每次搓完背,非得让俺用他那块破抹布似的黑毛巾给他擦背!啧,那毛巾一股子怪味儿,又腥又馊,擦完了俺都得多洗几遍手!”
黑毛巾?白雨妍和旁边痛得意识模糊的诛星同时心头一跳!
就在这时,老张头给诛星翻了个面。当看到诛星线条分明、白皙光洁的前胸时,老张头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痴迷的精光!那眼神,就像饿了三天的老饕看到了顶级雪花和牛!
“嚯!小伙子这身板儿!这皮子!”老张头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狂喜,“这膘!这纹路!这紧绷劲儿!极品!绝对的上等膘!多少年没搓过这么带劲儿的了!”
他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诛星脸上了,搓澡巾都扔到了一边,伸出那双粗糙如同树皮、指甲缝里还嵌着不知名黑泥的大手,带着一种朝圣般的激动,朝着诛星那光洁如玉、此刻却布满红痕的胸膛……摸了上去!
“让俺好好看看!这手感!啧啧啧……”
诛星道长:“!!!”
他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那张因搓背痛苦而略显扭曲的俊脸,此刻彻底失去了所有血色!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混合着无边的羞愤,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眼中疯狂凝聚!金光咒的微芒不受控制地在他指尖吞吐,眼看就要彻底爆发,将这猥亵道体的老搓澡工连同整个澡堂子一起物理超度!
“住手!!!”
白雨妍的厉喝和东北大哥“老张头你干啥呢!”的惊叫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