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费奥多尔低沉的笑声里，另一个声音随之响起，清扬顿挫，透着一股狡猾的慢条斯理。
“前不久，横滨出现了一场糟糕的闹剧，一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做了一件蠢事，然后葬送了这个国家。”
“这一切本来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对这个国家也没什么感情，但倒霉的是，这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是我的老师。”
“他现在死了，可以老老实实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时，像AI一样过的快乐又健康。”
“但倒霉的我却要担心自己被清算，不得不想方设法送上一点投名状，证明自己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一时眼瞎上了贼船。”
“恰好这个时候，我在网上认识的好心的俄罗斯情报贩子要来东京，而我也从一个政府小职员朋友口中得知，蛇岐八家还不肯归顺，很是欠打。”
“所以，抱着打他们一顿当投名状的想法，我也来到了东京，并且将注意力集中在蛇岐八家身上。”
“更准确来说，是集中在现任大家长，和公认的下一任大家长，也就是橘政宗先生和源稚生身上。”
太宰治吃完了一个蟹肉罐头，随手将罐头盒另一张小桌上，那里已经整整齐齐放了四个罐头盒了。
他还想拿新的，被坐在他左边的拉面师傅干脆拒绝。
卖拉面的越师傅看起来年纪不小，一头白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分头，穿着白麻工服，额头上还系着黑色的毛巾，一看就是和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
他将一杯烧酒放在十四岁的少年面前，说：“虽然你还没到喝酒的年龄，但现在最好来一点暖暖胃，否则你今晚大概就要进医院。”
太宰治耸耸肩，也没说自己早就喝过酒了，连医用酒精都灌过不少，接过来抿了两口，算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他放下酒杯的声音和费奥多尔敲击回车键的声音重叠，两个人的声音也重叠在一起。
“然后，我发现一件非常、非常有趣的事情。”
“猛鬼众的领袖【王将】和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竟然是同一个人。”
“就像猛鬼众一人之下的【龙王】风间琉璃，和蛇岐八家的源氏家主源稚生，公认的下一任大家长，竟然是兄弟一样。”
太宰治用指尖轻轻敲击玻璃杯，轻声说：“一切都太巧合了，怎么橘政宗成为大家长，不久之后猛鬼众就趁势崛起？”
“别说什么是他能力不足，所以才让那些蛇岐八家中血统不稳定的【鬼】叛逃，组成猛鬼众。”
“说句不客气的，上一任大家长不是还出走了吗？中间大家长的位置不是还空出来了吗？”
“怎么猛鬼众在那些时间不发展，偏偏新任大家主一上位，立刻就发展壮大起来了。”
“怎么想怎么有问题。”
另一边，费奥多尔的注意力又回到电脑屏幕上，他敲击着键盘，漫不经心地说道：
“所谓的鬼，就是蛇岐八家中血统不稳定的族人，这一类人一直被看管的很严密，甚至没有接受什么教育。”
“如果没有一个足够有魄力的领袖，是没办法发展为严密的组织的。”
“【鬼】存在的时间很长，所谓猛鬼众，最早其实只是一群残次品抱团取暖而已，啊……源君，这里没有说你的意思，毕竟你又不是鬼，不是吗？”
源稚女挤出一个笑容，没有打断他。
“猛鬼众真正成为一个严密的组织，是在王将出现后，有趣的是，这个时间和蛇岐八家新任大家长出现的时间高度吻合。”
“谁都能看出两个人中间有联系吧？”
另一边的太宰治说道：“然后，我顺着橘政宗一直往前调查，查到了他曾经频繁前往某个小镇，于是我立刻开车过去，正好遇到了同样前来调查的俄罗斯人。”
费奥多尔微笑着说道：“然后，我顺着【王将】的存在一直往前调查，查到他曾经租下了一个巨大的舞台。”
“我用了一点小手段让猛鬼众的干部告诉我实情，接着前往了某个小镇，正好遇到了前来调查的太宰君。”
两个声音再次重叠在了一起，“于是，我听到了关于一对孪生兄弟的故事。”
“坚毅的哥哥，柔弱的弟弟，被领养的哥哥，不知去向的弟弟。”
“更有趣的是，在异能力的追根溯源下，我了解到，当初将这兄弟二人寄养的男人，正是后来领养走哥哥的男人，也就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
“而后，我查到他有多年的俄国生活经历。”
费奥多尔平静地说：“时间过去的太久了，一切都很难追溯，好在普希金先生帮了很大的忙，才让我锁定了黑天鹅港这个目标。”
“在那里，我锁定了【王将】的真实身份，荣格·冯·赫尔佐格博士，黑天鹅港计划的负责人。”
“他实在很有名，曾经是德国生物研究院中最年轻的博士，还是一项基因项目的首席科学家，黑天鹅港孤儿院院长。”
“知道这一点，我基本就能确定了，橘政宗是他，【王将】是他，而源君你和你哥哥，正是这个基因项目的成果之一。”
“这也是我会主动来找你，并且说能够帮你压制风间琉璃，摆脱【王将】控制的原因。”
“所谓的风间琉璃不过是你被人工制造出来的另一个人格，我在黑天鹅港残存的记录中找到了脑桥分裂手术的记载。”
“这种手术原本是用来治疗癫痫的，通常的做法是把连接左右半脑的神经切断，手术后两个半脑会独立工作，不再联通。”
“相当于同一个人的脑颅里，两个半脑都有自己的想法，彼此不通话，就像身体里住着两个自己，最后甚至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但其实，源稚女是你，风间琉璃也是你，只是后者是被催生出来的另一个你。”
“毕竟你是黑天鹅港的实验成果之一，这种手术应该是很早就做了，赫尔佐格博士用了一些小手段，轻易就控制了你。”
“想要摆脱控制也很简单，修复好脑神经就行了，横滨那位死亡天使的异能果然非常好用。”
“虽然在小巷里对着你的胸口开枪有些冒险，但这也是为了逼迫死亡天使出手，你看，现在你不就已经能够主导力量，不再受王将的控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