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江屿知忽然更新了微博。
当通知跳出来时，宁欢第一时间瞪大了双眼，他点进去一看，却见那是张风景照，下面定位标着芬兰·罗瓦涅米。
对于江屿知不联系自己，却又转头发微博这个事，宁欢心里是有些沮丧的。
可这也怪不到江屿知头上。
是他先放弃的江屿知，那么江屿知不联系他自然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宁欢一边想着，一边盯着那张照片出神。当晚，他就凑到黎川柏的身边，轻声道：“哥哥，我想去旅游。”
“想去哪？”黎川柏把他抱到自己腿上，让他坐好。
宁欢咬了咬嘴唇，“芬兰。”
黎川柏眉峰一挑，不动声色地琢磨他这话的意思。他太了解这个小坏蛋了，旅游从来不是他的偏好。
以前宁欢胆子小，最怕去陌生地方，直到跟他一起生活以后，这个问题才有所改观。
男孩一步步释放骨子里大胆活泼的天性，可这也远远没到主动想出国的份上。
黎川柏瞥了他一眼，语气尽量放平：“芬兰不行，我这阵没空。”
但可以带你去近处玩玩。
这话黎川柏没说，留着当接下来哄宁欢的筹码。
像宁欢这种小混蛋实际麻烦得很，往往要他不断退步才肯收声不作妖。这般来回拉扯，其实不比商场上的谈判省心。
“我去芬兰，是因为我想打卡！”宁欢掀开眼皮偷瞄黎川柏，“想看雪。”
黎川柏深吸了一口气，话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味道：“你的意思是，七月去芬兰看雪？”
宁欢重重地点头。
黎川柏拼命告诫自己要耐心，宁欢还是个孩子。
他勉强挤出温和的笑，轻声解释：“欢欢，芬兰七月很少下雪的，那边这时候正是暖季。真要是想看雪，去智利或者澳大利亚多好？那边现在是冬天呢。”
这话一出，果然戳破了宁欢的借口。
“我……我就是……”他开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猛地拉过被子盖住头，分明是恼羞成怒的模样。
黎川柏向来是容忍不了宁欢撒谎的，“说清楚，到底为什么非要去芬兰？”
可他连问了几遍都只换来被子里的“不知道”，到最后宁欢急了，隔着被子叫嚷：“你管我！就不告诉你！”
恶语入耳，黎川柏那点耐心彻底耗尽了。他动了真怒，许久未曾扬起的巴掌再度落到了宁欢裹着被的屁股上。
宁欢立刻探出个脑袋，也不哭，就抓着被角瞪他。眼里有愤怒，有委屈，还有失落。
黎川柏望着他这副又可怜又可气的模样，终究没舍得再打，“说不清楚，你哪儿也别想去！”
深夜，两人并排躺在一块儿。
宁欢的脚丫子不老实地伸过去，轻轻踢了踢黎川柏的小腿，声音黏糊糊的：“哥哥，你打疼我了，你得赔我点精神损失费，就一点点。”
黎川柏伸手就扒了他的睡裤，看着男孩那白净的、什么印子都没有的屁股，冷笑连连：“你疼？我看你是又皮痒了。”
宁欢这时也意识到他的计划行不通，只好暂时老实下来，慢慢琢磨自己出逃的办法。
半分钟后，黎川柏发现男孩两颊泛红，眼冒星光，眸底里又藏了清晰可见的小算计。
他什么也没说，干脆利落地伸手，快准狠揪住了宁欢的耳朵。
“我不知道你到底作什么妖，但你要是敢偷跑……”说到这儿，黎川柏抓着宁欢的手，放在宁欢自己的屁股上，“你知道后果。”
宁欢看着男人无情的嘴脸，因为江屿知而烦躁的心情终于绷不住了。
他哇哇大哭，像个高铁上没完没了的烦人熊孩子，“你不讲理——”
黎川柏懵了。
在他跟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连挨打都不服软的宁欢，怎么会因为这两句话哭成这样？
他原本还恼火的心情瞬间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则是心疼与懊悔。
是不是自己脾气太差，话说太重了。
可他又拉不下脸哄宁欢，只好冷着脸抽出纸巾，帮他擦鼻涕和眼泪，嘴硬道：“哭什么？就你这种爱撒谎的毛病，难道不该打？”
宁欢没理他，继续抽噎个没完。
“有那么疼？明明就打了一下。”黎川柏的话软了几分，采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宁欢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真疼啦？”
宁欢对这个抱法非常不感冒。但他没工夫抗议，毕竟怎么让黎川柏放他走，才是现在第一要紧的事。
他垂下了眼帘，学着小白花的语气，“我，我……我还是想去芬兰。”
黎川柏原本的那点疼惜瞬间化为了烦躁。
宁欢似是看出了男人面色不对，大脑在这一刻开发到了极点，补救道：“哥哥，其实芬兰就是我的梦想，像左岸尚水一样。”
“你以前怎么没说？”黎川柏的声音有些冷。
“你工作太忙，我不想让你分心。”宁欢故意抽抽鼻子，努力摆出一副懂事的模样。
可落在黎川柏的眼中，只觉得颇为滑稽，“那你现在怎么又说了？”
宁欢被堵得哑口无言，闷了半晌，才嘟嘟囔囔道：“我觉得你在找我茬。”
黎川柏冷笑一声，抬手将人扔在了床上。跟着摸出手机，飞快点了两下。
屏幕上方立刻出现了江屿知的微博，Ip定位那一栏，“芬兰”两个字直直扎进男人的眼睛。
他把手机放下，语气反常地温和，“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为什么非要去那？”
“打卡！”
见宁欢到了这地步还嘴硬撒谎，黎川柏终于压不住心底的暴怒了。
他猛地单腿跪上床，一把将男孩抓过来逼视自己，声音发狠，“我告诉你，你和江屿知已经结束了，不会再见了！再不听话，我让你永远走不出公馆！”
这威胁听起来似曾相识。
宁欢愣了愣，忽然想起他折磨自己的那一晚，立刻破防大哭，手脚并用地钻进被子里，眼神也开始惊恐。
黎川柏忍着想去抱他的冲动，只当看不见。
“我只是想我哥哥。”宁欢好久后才平复了情绪，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一样抓住了黎川柏的衣角。
黎川柏甩开他的手，“你猜一猜，江屿知现在能不能见你？你再猜，江露白现在在不在芬兰！”
宁欢瞬间没声了，宛如灭了火的炮仗。
“猪脑子。”黎川柏骂了一声，翻身上床，不再搭理身后的人。
宁欢自知理亏，低着头沉默半晌，忽然笨拙地撩开上衣，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小肚皮，又拽着黎川柏的手往上摸，“哥哥——”
这个举动，没什么色情的意味，甚至有点像刺猬主动把最软的肚皮亮出来，以此证明自己没带刺。
黎川柏也不得不承认，宁欢的肚子手感很不错，冰冰凉凉的。
且由于这段时间的锻炼，脐周甚至隐隐能摸到薄薄一层腹肌轮廓，不硬，却带着年轻独有的紧实。
黎川柏一脸不乐意地从腰摸到肚脐，摸了很久很久。
“你亲一口，”宁欢说得很慢，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就原谅你那天晚上欺负我。这样，我能给你加一分，等满分了，就和你结婚。”
“我用你原谅？”黎川柏眉峰一挑，像是看小丑。
他嘴上讥讽着，身体却比脑子快，没等宁欢反驳，低头就在肚皮上亲了好几口，顺带又吻了吻那道疤。
一股小鸡崽子味又萦绕在了鼻腔里，黎川柏脑子一热，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江屿知亲过这儿吗？”
宁欢一愣，立刻心虚地低下头，手忙脚乱把衣服往下拽。
黎川柏看着他这副样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肝都跟着疼。
江屿知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就把这小王八蛋迷成这样？连这种地方都亲过？
他没憋住，怒声质疑：“他到底哪点比我好？”
最终，黎川柏听到了一段让他想死的话。
“他很疼我。教我学车，还送我跑车；晚上会讲故事哄我睡觉，帮我吹头发；过年的时候，还专门为我放烟花……”
“车我没送你吗？我没哄你睡觉、给你吹头发吗！”黎川柏直接打断了宁欢，越说越怒，“烟花我没给你放吗！”
那日京淮天江上漫天璀璨的烟火，分明是他送给宁欢的礼物，却被江屿知剽窃了个遍。
这事他可一直没找对方，即使很愤怒，他也不乐意和江屿知计较这笔账，显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很小气。
宁欢显然有些绕不过弯，“吹头发，放烟花？”
黎川柏被他这样子堵得一噎，“……睡了，别跟老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