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的武灵城,比往昔更见峥嵘。
曾被魔火灼出焦痕的城楼,如今重建得愈发巍峨——赤金火纹砖层层垒砌,墙头檐角皆塑火螭吞日,朝阳一照,整座雄关似从火海中升起,熠熠生辉。
护城大阵光幕流转,星辉与龙息交织,巡山的天御卫银甲锃亮,刀背火纹闪动,远远望去,像一条蜿蜒的赤金长龙盘卧山脊。
午后晴光正好,一艘轻型灵舟自云外驶来,船头立着一对壁人——男子青衫猎猎,女子红裙如火,正是秦枫与苏媚。
“秦枫大人回城!”
了望塔上,天御卫眼尖,一声高喝,声波沿烽火台层层传递,顷刻响彻关隘。护城光幕主动分开,十余艘巡山飞舟列队相迎,甲士单膝横刀,齐声行礼:
“恭迎雷帝!”
声浪冲霄,惊起栖在檐角的火鸾鸟,羽翼掠过日光,洒下片片赤金光斑。
秦枫踏空而下,青衫随风微扬,面容比三月前丰润许多,眉宇间再不见战后那股沉郁,取而代之的是内敛的从容。
他抬手微压,雷火气息一闪即逝,众卫士只觉心头一轻,齐刷刷起身,望向他的目光炽热而崇敬——灵域一战,雷帝独斩魔潮,封印黑日,声望早盖过当今天下任何一尊大乘。
苏媚伴在右侧,红裙似火,却收起了战场上的凌厉,唇角带着温婉笑意,眸光所过,天御卫纷纷低头行礼,不敢直视。
她轻轻挽住秦枫臂弯,指尖传去一缕温意,像告诉众人——这位雷帝,已有人并肩。
城内更是盛况,主道拓宽三丈,皆以赤金火纹石铺就,道路两旁高楼重建,飞檐斗拱塑成炎龙昂首,龙口衔灯,入夜即燃,赤金火光映得城楼如昼。
酒楼、茶肆、坊市,人头攒动,远远望见青衫身影,百姓即自发涌到街边,欢呼声此起彼伏。
孩童高举以雷火纹为饰的花环,蹦跳着朝两人抛来;白发老妪在门前摆下火鸾花束,颤巍巍躬身行礼。
人潮涌动,却无一人敢近前打扰,仿佛那青衫周边有一层无形气场,护卫着他们的英雄,也护卫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武灵皇得讯,亲率文武迎出皇城。火云辇未启,他徒步而来,金瞳内倒映着街口那道挺拔身影,眼底既是欣慰,也是慨叹——曾几何时,那还需武灵城庇护的青年,如今已能与天下并肩,甚至超越。
“秦老弟!”
武灵皇朗声一笑,抱拳一礼,火发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秦枫快步上前,同样抱拳回礼,声音温润:
“陛下,别来无恙。”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感激与敬意,尽在拱手之间。
苏媚随之行礼,武灵皇侧身相扶,笑道:“苏仙子不必多礼,你二人能平安归来,便是武灵城最大的喜事。”
武灵皇沉吟片刻,还是把心里话问出了口:“秦枫,本皇观你气息——三月来竟无寸进,可是还未寻到突破契机?”
秦枫摇头,眸光里雷火微敛,声音轻却坦然:“大乘之后,每前进一步都难如登天。我如今连‘大乘中期’的门坎都未触及,更遑论仙阶。”
话音落下,大殿一时沉默。大乘之难,在座之人皆深有体会——再往前,已无坦途,唯有自行开路。
这时,温惊澜“啪”地合拢折扇,眉梢轻挑,开口打破寂静:
“陛下,探子刚传回一则消息——‘虚灵仙宫’的遗迹,曾在妖域‘裂天古原’短暂现世。”
“虚灵仙宫?”武灵皇金瞳一凝。
温惊澜点头,语气少见地郑重:“传说那是上古‘虚灵仙人’的道场,内藏飞升之谜,更有‘仙源灵气’残存,若能得之,或可为突破契机。”
墨渊一步上前,黑袍猎猎,声音低沉地补充:“然而机遇与凶险并存。虚灵仙宫被誉为‘灵界第一凶地’,自古踏入者,十不存一——即便大乘,亦九死一生。”
大殿顿时响起低声议论,不少老怪面露忌惮,显然听过那座仙宫的凶名。
墨渊抬手,虚空一点,灰光凝成一幅简略影图——
裂天古原,万里赤土,空间裂缝纵横;
仙宫遗迹浮于裂缝之上,殿宇残破,却散发七彩仙光;
仙光之下,是漆黑如墨的“虚灵雾”,雾内时不时有庞大黑影掠过,带起令人心悸的嘶吼;
更深处,影影绰绰可见“仙兵傀儡”“虚空兽’、“堕仙残魂”等恐怖存在;
而最核心处,则是一团扭曲的七彩旋涡,传说那便是‘仙源灵气’所在,可也是整座仙宫最致命的区域。
墨渊收起影图,语气凝重:“我曾两次踏入外围,皆重伤而回。第二次,更是被‘堕仙残魂’一指洞穿道基,修养百年才恢复。”
殿内一时寂静,连武灵皇都皱起眉头。
秦枫却眸光澄亮,似雷火在眼底重燃。他抬手,对墨渊郑重一礼:
“墨兄,请将仙宫路线、禁忌、已知凶域,尽数刻录给秦某。”
“既然无路,那便闯出一条!”
温惊澜摇扇,亦含笑道:“虚灵仙宫……倒也值得走一遭。”
墨渊沉默片刻,终究点头,取出一块灰玉简,递给秦枫:
“路线在此,九死一生,好自为之。”
秦枫接过,眸中雷火跃动,像已看见那条血与火铺就的通天路。
大殿外,夕阳如血,照在青衫背影上,拖出长长的影——
裂天古原·风吼如哭
妖域最北,万里赤土,天似被巨爪撕得七零八落——空间裂痕纵横,深者漆黑如墨,浅者赤红似火,罡风卷着碎星与骨尘,日夜呼啸。此地本是人迹罕至的绝域,如今却火云蔽日,妖气冲霄。
虚灵仙宫,要开了。
仙宫遗迹悬于裂缝之上,远远望去,只是一片残破殿宇的剪影:飞檐折翼,玉阶断裂,却在七彩霞光里浮沉,像一座随时会消散的梦境。霞光之下,是漆黑如墨的“虚灵雾”,雾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嘶吼与铁链拖拽声,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拖拽误入者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