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坟石城,地底十八层,阴脉交汇之所,便是闻名鬼界的“幽狱”。整座监狱凿空山腹而建,以黑魂铁浇铸四壁,墙面布满噬灵钉,每一钉皆钉入一缕生魂,幽绿符纹游走其间,时时抽取微弱魂力,维持狱内禁阵。穹顶高百丈,悬九千盏“裂魂灯”,灯火幽蓝,照得牢房影子扭曲,仿佛无数鬼手在地面抓挠;地面则铺“阴髓石”,寒可透骨,真灵稍动,便被冻成冰屑。
牢区呈圆环,层层向下,中心是空心深井,井口直径三百丈,黑雾翻滚,偶尔传来锁链拖动的铿锵,似有无形巨兽蛰伏下方。每层环道外侧,皆设百间囚室,室门以整块的“冥魂玉”雕成,可隔绝神识、封锁真灵;内侧则驻守阴律吏,披黑甲、执判官笔,笔锋蘸取井中雾丝,专破修士护体罡气。
最底层,一间编号“甲字九号”的密室,铁门厚重,上贴两道“封灵符”,符纹如活,时时游走。室内空旷,只设一座“断灵台”,台面布满倒刺铁环,六条魂链自穹顶垂落,分别锁住六人手腕脚踝,铁环内更插“断灵钉”,钉尖直透丹田,将真灵彻底封死。
苍烨、墨尘、灵汐、虚无、左费、沈青云一字排开,皆面色灰败,衣袍染血。左费抬眼,望向唯一小窗——那窗高不过尺,外有黑魂铁栅,透入的并非天光,而是万鬼坟上空的幽绿鬼火。他喉咙干涩,声音低哑:“也不知秦兄弟如今身在何处……可千万别回来啊。此地布下天罗地网,回来便是送死。”
墨尘垂首,长发披散,往日潇洒不再,闻言只是轻叹。灵汐脸色苍白,强作镇定:“秦大哥那么厉害,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苍烨抬起头,掩不住眉间坚毅。他勉强牵动嘴角,声音沙哑却笃定:“统领大人道法高深,气运加身,必能化险为夷。我等只需保全性命,等他归来。”
话音落下,铁门外忽传脚步,阴律吏冰冷的靴声由远及近,铁链拖地,铿锵刺耳。六人对视,皆看到彼此眼底的担忧与决绝——若真等不到那一日,他们亦不会轻易屈服。幽绿灯光下,六条被锁的身影如蛰伏残龙,虽血染衣襟,却仍昂首,等待那一道可能破狱而来的雷光。
铁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一股潮湿阴冷的鬼气灌进囚室,像无形的蛇钻进众人骨髓。灯影晃动,一名阴律吏缓步而入:身形高瘦,面覆玄铁獠牙面具,只露出一双灰白死眼;手中提着“裂魂鞭”,鞭身由千根生魂发丝绞成,缀满细小倒钩,每一次挥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哀嚎。
“卑贱的灵界老鼠,今日例行‘问魂’。”他嗓音沙哑,像锈铁刮过铁砧,手腕一抖,鞭影化作黑电,“啪”地抽在最靠近的左费背上。
“啊——!”
左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裂魂鞭并未伤及皮肉,却专打神魂,他只觉识海被撕开一道口子,魂魄像被无数钩牙拖拽,痛得眼前发黑,双膝重重砸地。
墨尘目眦欲裂,怒吼:“狗贼!有种冲我来!”阴律吏冷笑,手腕一转,鞭梢折回,重重落在墨尘胸口。“噗——”墨尘喷出一口血雾,银发散乱,胸口衣衫完好,可神魂已被抽出数道血丝,在空中扭曲挣扎,又被鞭身吞噬。
“嘴硬?”阴律吏舔了舔唇,灰白眼球透出兴奋,“那就多尝几鞭!”
“啪!啪!”鞭影如雨,左费与墨尘被抽得翻滚在地,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牙不再发出惨叫。其余人怒目而视,却因真灵被封,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受苦。
阴律吏意犹未尽,甩了甩鞭上残魂,冷笑道:“顺便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那个叫秦枫的小子,已被夜罗睺大人逼得坠入炼魂涧。哈哈!那地方,便是我鬼界修士也九死一生,他?估计早被万鬼分食,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他仰头发出尖锐怪笑,面具下的脸因兴奋而扭曲。左费趴在地上,嘴角血迹淋漓,却仍嘶哑回击:“放……屁!秦兄弟命硬,绝不会死!”墨尘亦抬头,银发被汗水黏在脸颊,声音虚弱却冷厉:“你最好祈祷他别回来——否则,今日之债,必将百倍奉还!”
“还敢嘴硬?”阴律吏怒喝,鞭影再起,如黑蛇狂舞,重重落在两人脊背。囚室内顿时响起令人牙酸的抽击与压抑痛哼,幽绿灯光下,六条被锁的身影颤抖,却无人低头。
阴律吏的鞭影尚在半空,便听“吱呀”一声,厚重铁门再次被推开。一名身形瘦小、面容蜡黄的鬼修踱步而入,他披着暗青官袍,腰间悬着“万鬼坟”墨玉令牌,修为虽只合体初期,却自带一股阴冷威势。
“住手吧。”瘦小鬼修抬手,一股灰白鬼气凭空缠住鞭梢,将那即将落下的裂魂鞭定在半空。倒钩震颤,发出不甘的嗡鸣。阴律吏面具下的眉头一皱,却不得不收势,侧身行礼:“见过副判。”
瘦小鬼修冷哼,目光扫过地上气息奄奄的左费、墨尘,又掠过其余四人,眸底闪过一丝不耐:“夜罗睺大人有令,这几人要留活口。真将他们打死,如何向大人复命?”
他踱到囚台中央,指尖轻弹,一缕阴寒鬼力没入六人眉心,替他们稳住神魂,不至于当场昏厥。“灵界高手已在蚀日峡谷陈兵百万,天尊城、武灵城皆有巅峰高手坐镇。这些俘虏虽实力低微,却是谈判筹码。若他们死在我们手里,灵界震怒,大战一起,你担得起?”
阴律吏面具下的脸色变了变,终究低头:“属下知错。”
瘦小鬼修摆手,示意他退到一旁,随即俯身,灰白眼珠盯着苍烨等人,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笑意:“放心,本座不会让你们死……至少,在换到足够利益前,你们得活着。”
说罢,他取出一面漆黑令牌,轻轻一晃,囚室四壁顿时浮现密密麻麻的封魂符纹,将六人神魂彻底锁死。随后,他转身离去,脚步声在幽狱长廊回荡,如催命更鼓。铁门轰然闭合,黑暗重新降临,只余六人低低喘息,与锁链轻撞的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