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封后宫诸人的旨意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悲。
陆婉宜砸了阖宫的大小物件,还嫌不解气。
“凭什么,她慕卓宁都升了妃位,本宫却没晋?”
“本宫到底哪里不如她?”
“她是皇子母亲,本宫也是。”
“本宫独得皇上恩宠,她都多少年没侍寝过了。”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陆婉宜砸无可砸,就捡起地上残破的物件开始往宫人身上砸来泄愤。
大皇子一只脚刚刚跨进殿中,身侧就堪堪飞过来一片瓷瓶碎片,‘咔嚓’一声裂得粉碎。
那破裂的碎屑,差点划破大皇子的手脚。
他怒而转头,再看去,只见满殿狼藉,宫里已经没有一件囫囵的东西了。
大皇子都不用问,就知道这必是陆婉宜的杰作,遂冷笑一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道。
“升位分都是父皇一人知命。”
“母亲何苦为难这些无辜的宫人。”
陆婉宜转头,怒不可遏地看着大皇子。
重生一次,她为何要选他。
这是一只白眼狼。
他不帮她就算了,还要毁她。
上一世,他到底的凭什么登上了皇位?
陆婉宜想起上一世,二皇子虽早早殒命,但他在时,还是会事事为她这个母亲着想。
虽母子情缘淡漠,但他从未逾矩,作为一个儿子,该做的他都做到了。
大皇子见陆婉宜满脸扭曲,心里也不平。
这女人半分用处没有,自当他母亲以来,除了拉后腿,竟一丝光彩也没给他添上。
那边二弟却与他母亲相互扶持,冉冉上升。
若父皇此番真要定下太子人选,他会不会被这蠢女人拖累,还真没个定数。
大皇子心思翻转,忽然想起了贺妃和齐嫔抛来的橄榄枝。
那两位如今一个已是妃位,一个也是嫔位,竟与陆婉宜不遑多让。
若这女人再不争气,他真是不介意换个母亲!
玉嫔挪宫当日,心里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种常年压抑终于释放的心情冲得她热泪盈眶。
她眼见宫人将一盒一盒或是赏赐或是礼物搬进新的宫殿,恨不得仰天长啸,方能疏解心中的情绪。
慕卓宁带着一脸得体的微笑缓缓走进玉嫔的新宫。
一见她,话还没说,先挥手让人送上了一堆礼物。
玉嫔如今见她,本是有几分不自在,但礼多人不怪,她又如何能拒绝一个真心来祝贺她的人呢。
“这处宫殿选得好,”
“四周有翠竹环绕,冬暖夏凉,”
“二公主定然也喜欢。”
慕卓宁点着她送的一堆礼盒,接着说道。
“知道你今日挪宫,特意备了些东西,不过是些小玩意儿,”
“这个是给二公主备下的蚕丝衣服,”
“这蚕丝是衮州特有的,最是清凉。”
“如今开春,很快天就热了,正好能给二公主解暑。”
玉嫔虽育有二公主,但并不得宠,出身又不高。
一直被压制在贺妃羽翼下,又有心魔,别说收礼了,能挺起胸膛的日子都并不多见。
连带着二公主在宫中也一直被长公主压制着。
但如今,她也是皇上亲封的玉嫔,一宫之主。
她的女儿,也能享受公主该有的地位。
多少年了,这是她盼了多少年却不得的日子,现在竟真有了希望。
玉嫔忍不住一脸激动望着慕卓宁。
但慕卓宁并不心急,而是轻轻挽起玉嫔的手,说道。
“我知你心意,但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你只需知道,我是想你能好的。”
她知道,玉嫔要突破心中的障碍并不容易。
急是急不来的,只能徐徐图之。
但此后,慕卓宁还是充分地表达了她的诚意。
太后先是在各种场合夸奖了二公主。
后又高调宣布让二公主和玉嫔闲来无事也去她的慈宁宫抄经念佛。
自搬了自己的宫殿,玉嫔本就远离了贺妃。
现在又有了太后敕令,无异于如虎添翼,多数时辰都不用应贺妃诏令再去给她当牛做马。
贺妃也知道,此时她再无法像从前一般拿捏践踏玉嫔。
她只是不知,玉嫔怎么就得了太后青眼。
难道真是因为二公主?
她其实想到了慕卓宁,但她并不认为,区区一个慕卓宁,就能影响太后的决定。
但无论如何,玉嫔如今已经有了底气。
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太后摆明了抬举二公主,她以后必定不会嫁得太差。
只要这样,玉嫔就足够了。
她自然知道,太后的抬举并非无缘无故。
二公主在她眼里自然好。
但这抬举,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玉嫔在心中仍旧犹豫不决,当年的那件错事在她心里压抑太久,她知道,自己抗不了多久。
只是一想到她若受了处置,二公主必定要受牵连。
且贺妃在后宫仍然势大,她就迟迟下不了决心。
最重要的是,她并未完全信任慕卓宁。
总害怕最后落得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结局。
好在,慕卓宁并未逼她,她也难得过上了久违的安生日子。
后宫纷纷扰扰,却不影响前朝重又唤起立太子的记忆。
此前,众臣一致认定,皇上是倾向于立二皇子为太子的。
如今后宫升位,二皇子母亲宁嫔升了宁妃。
大皇子母亲宜嫔却还是嫔位,皇上心意,可见一斑。
文臣一派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拖延大法。
“皇上,臣等认为,”
“二位皇子尚且年幼,心性未定,”
“尚不知谁深谁浅,立太子一事,皇上实在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他们既不反对皇上立二皇子,也不催促皇上立大皇子,反而是让两位皇子公平竞争,让皇上三思而后行。
果然,皇上听了,似也接受。
“你们的意思,朕听懂了,”
“也好,你们说得也有理,熹儿和珏儿确实年岁尚幼。”
“朕少不得,也得再扶持他们一二十年呢。”
他说这话时,目光特意往众朝臣扫了过去,倒是没发觉异样。
“既如此,朕从今日起,便要对他俩好好考校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