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卓宁这才知道,原来哥哥去了北地以后,就跟秦思哲见过面了。
这次秦思哲回京,还捎回了哥哥的信。
慕卓宁接过信,心里暖暖的。
哼,谁还没个亲哥哥吗?
她打开信,一目十行。
哥哥在心中提到,他已经找到了雪乌头生长的地方。
现在的难点却是如何将它们采摘并运送过来。
哥哥还在信中提到了秦思哲,大赞振威将军治军有道,爱民如子。
慕卓宁是深知自己哥哥的。
他虽未入仕,但极聪明有见地,心性也高。
能得他赞许,说明秦思哲确有过人之处。
想到这里,慕卓宁突然回忆起上一世。
当时秦思哲已死,哥哥来宫中帮她,似乎也在她面前赞过秦思哲。
那时哥哥扼腕叹息,只恨天妒英才,倒像是与秦思哲极熟悉,极惺惺相惜的。
但上一世,哥哥来宫中之前,秦思哲就已经在斗争中殒命了。
在此之前,他们一南一北,从未见过,又是如何认识的?
这个小小的疑惑,像一点火星,在慕卓宁心中转瞬即逝。
她忽然听得皇上叫她。
“你哥哥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当初你父亲将此任务委派给他,朕还有些担心。”
“没想到,连阿哲此来,也对你哥哥赞不绝口。”
“他原是孤冷的性子,不想这么短的日子,就与你哥哥投了契。”
慕卓宁微微一笑,表面上说。
“皇上过誉了。”
心里却暗忖,
‘我哥哥当然厉害,比什么秦思哲也不遑多让。’
因慕卓奇信中提到雪乌头,皇上对慕卓宁说道。
“朕和珏儿到底出宫不便,”
“想着过一阵子,将大师请来京城,为我们父子再诊诊脉。”
慕卓宁知道,皇上此举是为了防止再次中毒,于是点了点头。
皇上话锋一转,又问道。
“你昨日,却是喝了多少酒?”
“朕来时,你已经醉成那样。”
见皇上又提起此事,慕卓宁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臣妾量浅,并未多饮。”
皇上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微笑,越靠越近,几乎凑到慕卓宁跟前。
他向前一步,慕卓宁就忍不住后退一步,直到‘咚’的一声摔坐在榻上,退无可退。
皇上笑意更盛,道。
“那你告诉朕,昨日为何饮酒?”
两人距离极近,皇上温柔的呼吸吹在慕卓宁脸上。
“并无什么特别原因,不过是一时来了兴致。”
慕卓宁几乎不敢抬头看皇上的眼睛,随口诌道。
“哦,看来宁嫔昨日兴致确实好。”
“喝过酒后,胆子也变大了不少。”
慕卓宁猛地抬头,瞪大眼睛望着皇上。
她就知道,她昨日必定失态,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见她难得一脸忐忑,平日里冷傲的面具似裂开了一道缝隙,皇上心情大好。
在他心里,慕卓宁还是十年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但入宫后的她,却时时避而不见,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已经许久未曾如此与她亲近过。
见皇上迟迟不语,只意味深长看着自己,慕卓宁终忍不住问道。
“皇上,臣妾昨日没做什么逾矩的之事吧。”
皇上见她好奇,一时玩心大起,遂凑到慕卓宁耳边低笑道。
“你猜猜?”
慕卓宁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又惊又恼,脸色越发红扑扑的。
皇上好整以暇,享受般看着眼前人儿的局促。
眼看慕卓宁快要绷不住了,才轻轻一笑,说道。
“朕原来不知,原来在宁嫔心中,朕是长得好看的。”
他干脆抬手勾起慕卓宁的下巴,一脸兴味道。
“你昨日,说朕好看,算不算逾矩?”
慕卓宁脑中‘轰’的一下炸开,嗡嗡作响。
她说了什么?她对皇上说了什么?
她怎么能放任自己醉成那样?就因为听了那个年少慕艾的故事!
慕卓宁一时失语,正打算解释,皇上已经哈哈一笑走出了殿门。
反应过来,慕卓宁后知后觉,她这是被皇上戏弄了?
皇上走出紫萱殿,脸上的笑容已经倏地收敛,无影无踪。
慕卓奇写给他的信中,描述的形势可比给慕卓宁的那封严峻多了。
雪乌头盛产于北疆外族,被当地部落视为神花。
要想大量采摘,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采摘后,若是不能妥善保存,待到得京中,也会全无功效。
他这次生了心思,要请暮辞大师上京,也是想近距离于他讨论解毒的他法。
他的时间不多了!
皇上如今心内对慕卓宁的情绪越重,他就越不安,越不放心。
回到乾清宫,皇上立刻叫来了韩培。
皇上挥挥手,殿中侍从尽退,只剩下心腹王公公与韩培。
“韩培,朕将你破格提拔到宫中,你可知用意?”
韩培拱手肃穆道。
“是,卑职必将忠于皇上,万死不辞。”
皇上抬起眼来,目光凌厉地望着韩培,一字一句说道。
“错!”
“朕不要你效忠,”
“你要效忠的人,是宁嫔!”
“从现在起,你只需听她一人号令。”
“哪怕她让你杀了朕!”
韩培大惊,不解地望着皇上,一旁的王公公也难掩惊诧。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让韩培认主,那他呢。
果不其然,皇上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身侧的王公公道。
“你也认主吧。”
王公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皇上,即使您让奴才认宁嫔为主,皇上也永远是奴才的主子。”
皇上心里其实也乱糟糟的,他此番颇有些托付的意味。
宫中的一切都还没有荡平,前朝波澜涌动,珏儿也还太小。
他原以为,他还能有多几年的时间,帮她打点好一切。
好在在他的授意引导下,慕卓宁终于出手拿捏后宫之中的那些人了。
她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不过几个回合就将人心看透。
“下一步,该立太子了吧。”
皇上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