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林区边缘,一处被盘根错节的老树根和厚厚腐叶层巧妙遮掩的幽暗地洞深处。潮湿冰冷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苦涩,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洞壁渗出的水滴,规律地敲打在岩石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韩斌和曹巢背靠着冰冷的土壁,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两人身上的衣物早已在连番恶战中变得破烂不堪,勉强蔽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深可见骨的爪痕、被酸液腐蚀的溃烂、撞击留下的青紫淤肿……干涸的血痂与新鲜的污血混合在一起,将他们染成了两个风尘仆仆、凄惨无比的血人。
他们正各自运转着恢复的功法,竭力汲取着地脉深处稀薄的灵气和自身残存的力量,试图修复千疮百孔的身体与枯竭的精神。韩斌体内,儒家的温养正气、墨家的坚韧守意、阴阳的调和之力艰难地流转,试图抚平经脉的灼痛和肌肉的撕裂感。曹巢则调动着法家的律令之力约束体内混乱的气息,以纵横家的机变引导微弱的灵力修补损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们必须忍耐,必须争分夺秒。
然而,地洞并非真正的避风港。
“轰隆——!!!”
“嗷吼——!!!”
一阵剧烈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震动感猛地从头顶传来,伴随着无数混杂着疯狂、嗜血与毁灭的兽吼之声!泥土簌簌落下,整个地洞都在摇晃,仿佛随时会坍塌。这恐怖的声浪和震动,如同地狱的丧钟,穿透了厚达五、六米的土层,狠狠砸在两人的神经上!
即使深藏地下,他们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上方那片曾经生机盎然的神农架林区,此刻已彻底沦为血肉磨盘和毁灭炼狱!兽潮的奔袭、建筑的倒塌、绝望的哀嚎(虽然早已微弱下去)、以及那永不停歇的咀嚼与撕扯声……构成了一曲令人灵魂颤栗的死亡交响乐。
时间,在痛苦与煎熬中缓慢流逝。洞内没有光线,唯有韩斌那部特制通讯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蓝光,显示着此刻的时间:上午5:00。
仅仅三个小时!
短短三个小时!
那个拥有67个行政村、居住着5.8万人的庞大林区,那个曾繁荣昌盛的家园,就在这由无数狂暴、畸变或未畸变动物组成的“军队”的铁蹄下,彻底化为了焦土与尸骸的坟场!
讽刺而残酷的轮回!
神农架,因动物而兴,最终也因动物而彻底毁灭。
动物们,重新成为了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山林的绝对主人。
但这并非终结,而是更大灾难的开始。
地洞中两人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毁灭的浪潮并未停歇。如同挣脱了最后枷锁的灭世洪流,兽潮正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冲出神农架林区的边界,朝着邻近的县市、乡镇,滚滚而去!它们的目标清晰而恐怖——将屠戮的阴影,播撒向更广阔的人类聚居地,企图将各省各市各县,全部拖入毁灭之中!
“咳……”韩斌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气,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洞内微光映照下,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不甘与愤怒的火焰,却也深藏着无法言喻的痛苦与无力。
曹巢也停止了调息,脸色同样难看。法家的理智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局势的绝望。他默默检查着身上所剩无几的符箓和丹药,结果令人心沉——弹尽粮绝。连最基本的止血药粉都已告罄。
“韩斌……”吴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现在生死未卜。而他们两人,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穴,重伤在身,补给断绝。上方,是无穷无尽的杀戮机器,更可怕的是,在兽潮最外围的区域,韩斌那敏锐的“玉耳”和曹巢的精神感知,都曾捕捉到几股如同洪荒巨兽般恐怖的气息在逡巡游荡。
那是几只肉身第四境——易筋境的未畸变动物!它们或许是兽潮的将领。
在之前试图逃离这片屠杀地狱的过程中,他亲眼目睹了太多太多:
曾经炊烟袅袅的村庄,化为断壁残垣,只剩下冲天而起的黑烟和刺鼻的焦糊味。
熟悉的乡间小路,铺满了破碎的瓦砾、散落的衣物和……被啃噬得残缺不全的骸骨。有老人的,有孩子的,有壮年的……那些空洞的眼窝仿佛还在无声地诉说着临死前的恐惧与不解。
他曾看到一个年轻的母亲,紧紧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躲在一处矮墙下,却最终被几头畸变的狼獾发现……那绝望的哭喊和婴儿戛然而止的啼哭,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狠狠刺穿了他的耳膜和心脏!
他甚至看到一头易筋境的巨熊,随手一掌拍碎了一辆试图逃离的卡车,将里面的人如同捏虫子般掏出来塞进嘴里……
无能为力!
这种眼睁睁看着鲜活生命在自己面前被吞噬、被毁灭,自己却重伤濒死、连自保都难的无力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灵魂。
这感觉……何其熟悉!
就像昨日在林业管理局,他想要解救那些被关在肮脏笼子里、等待被贩卖屠宰的动物们时,那种面对庞大利益链条时的渺小与无助!那时,他是旁观者,为动物的命运感到悲愤。而现在,角色彻底反转!那些被深渊兽潮无情吞噬、如同草芥般毁灭的民众,他们的眼神,他们的绝望,与记忆中笼子里那些动物的眼神……何其相似! 同样是生命在暴力与毁灭面前的脆弱与无助!这种身份与视角的残酷倒置,带来的冲击和痛苦,几乎让他窒息。
“嗡…嗡…”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两人的心灵时,韩斌怀中那部沉寂已久的特制通讯手机,突然发出了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震动和提示音!在这死寂的地穴中,这声音不次于天籁!
韩斌几乎是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它掏了出来。屏幕亮起,一条加密的文字信息赫然在目:
【鄂省镇秽司分部·最高优先级指令】
致所有神农架区域幸存人员:
请保持镇定,勿要惊慌!大规模支援力量已集结完毕,正全速向神农架及周边受灾区挺进!预计抵达时间:4-6小时内(视具体区域及兽潮阻隔情况)。
重复!请务必寻找坚固掩体或地下空间进行隐蔽!保持通讯静默!切勿主动暴露位置或尝试自行突围!
等待救援!等待救援!等待救援!
——务必躲藏,不要出来!不要出来!不要出来!
“曹巢!你看!”韩斌的声音嘶哑而激动,将手机屏幕转向同伴。
曹巢疲惫的眼中,也瞬间迸发出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芒——希望!
然而,这希望的光芒仅仅闪烁了一瞬,就被残酷的现实迅速浇灭。
弹尽粮绝!重伤未愈!
在这阴冷潮湿、与世隔绝的地穴中,没有食物,没有净水,没有药品。以他们目前仅恢复了五成左右的伤势和状态,别说两周,恐怕连五天都难以支撑!饥饿、干渴、伤口感染、精神崩溃……任何一样都足以致命。而所谓的“12-48小时”的支援时间,充满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兽潮的阻隔、战场的变化、甚至通讯的中断……都可能让这个时间无限延长。
等待?意味着坐以待毙!
突围?意味着九死一生!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眼神在黑暗中无声地交流。地洞上方传来的震动和嘶吼,如同催命的鼓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伴随着体力的流逝和希望的渺茫。
最终,韩斌深吸一口气,沾满血污和泥土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惨烈的决绝:“不能等了。等下去,必死无疑。冲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曹巢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似乎在权衡,在计算。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同样燃烧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火焰:“好!搏一把!恢复五成,是极限了。再拖下去,连搏命的力气都没了。”
决断已下!
两人不再言语,立刻集中残存的所有精神力量,小心翼翼地将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般,外放到极致,穿透厚厚的土层,竭力探查着地洞外的情况。
精神力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脆弱小舟,艰难地捕捉着上方混乱战场的信息碎片:怪物的分布、嘶吼的方位、能量波动的强弱……他们需要一个窗口期,一个兽潮移动时造成的短暂空隙,一个上方怪物数量相对最少的瞬间!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精神探查中缓慢流逝。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两人额头滑落。
终于!
曹巢的精神力捕捉到一个稍纵即逝的契机——一支由数百头t2级畸变野猪组成的洪流,正被空中盘旋的几只巨大金雕驱赶着,朝着西北方向涌去!他们藏身地洞的上方区域,怪物密度出现了短暂的、明显的降低!
“就是现在!东北方,缺口!”曹巢低喝一声,声音如同绷紧的弓弦!
“走!”韩斌眼中厉芒一闪!
轰!
两人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体内残存的力量瞬间爆发到极致!韩斌枪尖一挑,曹巢短刃一挥,合力将洞口覆盖的厚重腐叶层和盘结的树根粗暴地掀开!刺目的天光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瞬间涌入!
没有丝毫犹豫,两道伤痕累累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幽暗的地穴中激射而出,朝着曹巢指明的东北方向,亡命狂奔!
“吼——!”
“嘶嘎——!”
他们的出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冷水!瞬间打破了那片区域的“平静”!无数猩红的眼睛立刻锁定了这两个突然闯入的“异物”!距离最近的数十只形态各异的t3级(腑噬)畸变怪物(包括几头肌肉膨胀的巨猿、几条长着骨刃的怪蟒、数只喷吐毒雾的巨型蟾蜍)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立刻调转方向,朝着两人疯狂扑来!更令人心悸的是,远处那几股如同山岳般恐怖的t4(易筋境)气息,也瞬间被惊动!其中三股(一只体型矫健、眼神冰冷的金钱豹;一只动作快如鬼魅、尾巴如同钢鞭的火红小熊猫;一头浑身覆盖着岩石般甲胄、獠牙如戟的巨野猪)立刻化作三道颜色各异的残影,以远超t3怪物的恐怖速度,撕裂空气,紧追而来!它们的目标明确——抹杀任何试图逃离的活口!
“快!再快!”韩斌嘶吼着,肺部如同火烧,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但他将速度催动到了极限。曹巢紧随其后,身法飘忽,试图利用地形规避后方飞来的远程攻击(毒液、骨刺)。
然而,天空永远是最大的威胁!
“唳——!!!”
一声尖锐刺耳的唳鸣撕裂长空!一只翼展超过五米、浑身羽毛如同烧焦的金属、散发着t3级深渊气息的畸变金雕,凭借着空中优势,后发先至!它如同黑色的闪电,从高空俯冲而下,闪烁着幽光的利爪如同死神的勾镰,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取韩斌的后心!速度快到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生死关头!
韩斌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奔跑中,他猛地拧腰回身,手中长枪借助旋转之力,朝着斜后方的空中悍然刺出!枪尖之上,冰蓝色的光芒疯狂汇聚,压缩成一点极寒的星芒!
“寒渊锁魂?骇浪!”
这一次,并非大范围的寒潮,而是将力量极度凝聚!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蓝色激流,如同高压水枪般,从枪尖爆射而出,精准地迎向俯冲而下的金雕!
那金雕似乎被深渊彻底腐蚀了心智,眼中只有杀戮的疯狂,面对这足以冻结钢铁的寒流,竟不闪不避,或者说,它那畸变的思维里根本没有“躲避”的概念!
“噗嗤——咔嚓!”
冰蓝色的激流瞬间命中了金雕庞大的身躯!极致的寒气疯狂蔓延!金雕俯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迅速凝结、僵硬,化作一尊栩栩如生的巨大冰雕!连它眼中那猩红的凶光都被冻结在其中!
下一秒,这尊价值不菲的“冰雕”如同陨石般轰然坠落!
“嘭——哗啦!!!”
重重砸在下方的兽群之中,在巨大的冲击力和后方怪物的践踏下,瞬间碎裂成无数块混合着羽毛、血肉和冰渣的碎片!为韩斌和曹巢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
“前面!快到了!”曹巢指着前方越来越稀疏的林木,以及林木之外那片截然不同的、相对平缓的地势轮廓,声音带着一丝狂喜!那是神农架林区的边界!只要冲出去,地形开阔,或许就有更多周旋甚至获救的机会!
然而,真正的死神,已然降临!
那三只肉身四境易筋境的恐怖存在,终于追到了有效攻击距离!
最先发动攻击的,是那只火红如焰的小熊猫!它看似娇小可爱,但速度却快到了极致!只见红光一闪,它便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两人侧后方!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快到模糊的、撕裂空气的猩红爪影,悄无声息却又狠辣无比地抓向曹巢的脖颈!爪风未至,那凌厉的杀意已让曹巢颈后寒毛倒竖!
“小心!”韩斌怒吼,与曹巢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
透支!再次透支!
两人毫不犹豫地压榨着体内最后一丝本源力量,施展出目前所能动用的最强术法,不求杀敌,只求阻敌!
“极寒!” 韩斌的“寒渊”枪尖爆发出幽蓝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寒射线射向小熊猫!
“焚天” 曹巢口中喷吐出压缩到近乎白色的炽热火球,带着焚灭一切的律令意志,同样卷向那抹红光!
小熊猫那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轻蔑!它那淬炼到极致的易筋境身躯赋予了它匪夷所思的柔韧性和协调性!只见它在半空中以一个违反物理常识的、近乎扭曲的姿势诡异一折!韩斌的冰寒射线擦着它的皮毛掠过,将后方一棵大树瞬间冻成冰柱!曹巢的焚天烈焰,则被它那条火红蓬松的尾巴如同钢鞭般凌空一抽!“啪!”的一声爆响,炽热的火流竟被硬生生抽散大半,余波仅仅燎焦了它几根尾毛!
攻击落空!
但两人拼尽全力的爆发,终究是干扰了小熊猫的扑击轨迹,让它那致命的一爪擦着曹巢的肩膀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同时也稍稍迟滞了它一瞬!
“走!”两人忍着术法反噬带来的眩晕和剧痛,借着这用重伤换来的短暂空隙,用尽最后的气力,一头扎进了前方茂密的灌木丛!
灌木的枝叶刮擦着伤口,带来新的痛楚。两人不管不顾,埋头猛冲,只求尽快脱离这片死亡森林!
然而,就在他们冲出灌木丛的刹那,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如坠冰窟!
前方并非预想中的开阔地,而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凛冽的山风从崖底呼啸而上,吹得两人破烂的衣衫猎猎作响。向下望去,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只有嶙峋的怪石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而悬崖之下,那相对平缓的地势,正是彻底脱离了神农架区域的象征!
生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身后,追兵的咆哮和那几股令人窒息的t4气息,已经近在咫尺!灌木丛剧烈晃动,猩红的凶光穿透枝叶!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绝境!
韩斌和曹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宁跳悬崖,不落兽口!
“跳!”两人异口同声,没有丝毫犹豫!
在身后追兵破开灌木丛、狰狞的爪牙即将触及他们后背的瞬间,韩斌和曹巢纵身一跃,如同两只折翼的飞鸟,毅然决然地扑向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呼——!!!”
猛烈的、带着山林血腥味的罡风呼啸着灌入耳中,疯狂撕扯着他们破烂的衣衫和伤口。失重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心脏,大地在眼前急速放大!那是一种直面死亡深渊的极致体验!
“墨守?固!” 韩斌在急速下坠中嘶声怒吼!他将最后的精神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墨家守御之力!
嗡!
一道凝实厚重的灰黑色能量屏障瞬间在两人身周展开,形成一个椭圆形的保护壳!屏障上流转着古老的墨家符文,散发着坚韧不屈的意志!
同时,异变突生!
韩斌那一头因为连番苦战和能量透支早已散乱不堪的黑发,此刻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疯狂生长、舞动!发丝变得坚韧如钢,闪烁着金属般的幽光,末端更是变得无比尖锐!
“去!”韩斌意念集中,满头黑发如同无数条灵蛇,朝着陡峭的崖壁激射而出!
“噗!噗!噗!噗!”
尖锐的发梢如同钢钉般,狠狠刺入了坚硬的岩壁之中!深入数寸!
“吱嘎——!!!”
令人牙酸的剧烈摩擦声响起!下坠的速度被这股强大的阻力猛然遏制!韩斌感觉自己的头皮仿佛要被生生撕裂!发根处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那灰黑色的“墨守?固”屏障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剧烈闪烁、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以发丝为缆绳的“降落”方式,极其凶险,也极其消耗!仅仅支撑了不到两秒钟!
“崩!崩!崩!崩!”
坚韧无比的发丝,终究无法承受两人急速下坠的巨大动能和体重,开始一根接一根地**猛然崩断!
终于!
在距离地面大约还有三十多米的高度时,最后一缕连接的发丝也彻底断裂!
失去了最后的牵引,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在重力的拉扯下,朝着布满嶙峋乱石的崖底,加速坠落!
“撑住!”韩斌目眦欲裂,将最后残存的力量全部注入那摇摇欲坠的“墨守?固”屏障!
曹巢也咬紧牙关,调动残存的精神力加固屏障!
咔嚓——轰!!!
两人裹挟在灰黑色的能量屏障中,如同炮弹般,狠狠地砸在了崖底一片相对松软的碎石滩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屏障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噗!”
“呃啊!”
韩斌和曹巢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被巨大的反震力抛起,又重重落下,砸在冰冷的碎石上。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五脏六腑原本几近破裂的情况更加剧了,剧烈的疼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意识。
然而,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完全到来。
“墨守?固”和那些牺牲的发丝,终究是在最后关头,为他们抵消了足以致命的冲击力!
两人如同两滩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碎石滩上,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边缘挣扎。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崖顶追兵愤怒不甘的咆哮,但声音已变得遥远模糊。
他们活下来了。
从地狱般的兽潮和悬崖绝壁中,捡回了一条命。
脱离了神农架。
但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