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站在沙丘行宫的殿中,龙袍上的雨水早已被他体内沸腾的真气蒸腾一空。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冷冽,脸庞上却不见丝毫表情,仿佛连愤怒都已化作无边的冷静。
“胡亥……”他再次念出这个名字,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可那股杀意却令整座大殿为之一震。
四周侍卫皆低头跪伏在地,不敢仰视这位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帝王。
而陆九渊立于殿侧,目光平静,却始终未曾开口多言。
“陛下。”陆九渊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嬴政耳中,“此咒术并非寻常之物,背后恐怕另有高人指点。”
嬴政缓缓转头看向他:“你是说……还有人在幕后操控?”
“臣不敢妄断。”陆九渊道,“但能将溺魂符图运用到如此境界,绝非一人之力所能达成。湘夫人只是表象,真正的棋手,或许还未浮出水面。”
嬴政沉默了许久,最终轻轻点头:“你可有线索?”
“东南方向气息已散,胡亥的踪迹也已消失。”陆九渊顿了顿,继续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股力量……已经不再了。”
“什么意思?”嬴政眉头皱起。
“原本缠绕在您体内的阴煞之气,在方才那一瞬突然溃散。”陆九渊凝重地说,“似乎有一股未知的力量介入其中,直接打断了咒术的延续。”
“是福是祸?”嬴政冷冷问道。
“暂不可知。”陆九渊坦然答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有人救了陛下,却并非出于善意。”
嬴政眼中闪过一抹寒芒:“你是说,这背后另有图谋?”
“可能性极大。”陆九渊点头,“若非关键时刻咒术失效,恐怕陛下今日已命丧于此。而那人选择在此时出手,却不现身,其意图值得深思。”
嬴政缓缓闭上双眼,像是在压抑内心的滔天怒火,又像是在思索一个更大的谜团。
良久,他睁开眼,语气冰冷:“传朕旨意,即刻封锁咸阳城,通缉胡亥!无论生死,务必将其带回!另,彻查阴阳家与六国余孽往来,凡涉密者,格杀勿论!”
殿外,风声渐起,夹杂着雨后的湿冷,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而在沙丘之外的某处山林间,湘夫人手中紧握着一张残破的符纸,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惊恐和不解。
她的咒符本该完美无瑕。
隐咒之下,即便是最敏锐的修士也难以察觉。
更何况,她在布置时特意借用了东皇太一所赐的秘法,理论上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然而就在刚才,她感应到自己布置的杀咒突兀中断,仿佛被人强行切断。
是谁?
她猛地抬头,四下张望,却发现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她咬牙自语:“难道……他早就察觉了我?”
她想起了那个神秘男子——陆九渊。
在进入沙丘之前,她曾在远处瞥见过他一眼。
那人并未露面,却似有一双洞察万物的眼睛,直勾勾地穿透了她的伪装。
“不……”她喃喃道,“不可能是他。他是说书人,怎么可能破解阴阳家的秘术?”
但她内心深处,却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她回想起东皇太一曾说过的一句话:“世间万事,皆有因果。若一局棋已然走错一步,那么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步步惊心。”
难道,她的这一局,已经输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破裂的咒符,指尖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却诡异的气息从远方掠过,如同幽灵一般悄然无息。
她猛然抬头,
“这不是……胡亥的气息?”
但下一秒,那气息便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怎么回事?”她心中大骇,“胡亥死了?还是……”
她没有再想下去,只觉得心头一阵悸动,仿佛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悄然改变局势。
与此同时,远在沙丘的陆九渊忽然神色一凛。
“奇怪……”他低声呢喃,“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他闭上眼,感知蔓延而出,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某种存在,在时间与空间的缝隙中一闪而过。
“这不是普通的咒术残留。”他心中警铃大作,“这是……规则的裂缝?”
他睁眼,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湘夫人站在山林间,手中残破的符纸随风飘落,仿佛一片凋零的秋叶。
她望着那咒符断裂之处,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她深知阴阳家秘术之玄奥,更清楚这道隐咒所借之力源自东皇太一亲授,连嬴政都无法察觉,怎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突兀失效?
她原以为万无一失的一局,如今却如镜花水月,顷刻崩塌。
“是谁……破坏了我的计划?”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不是胡亥背叛了她,便是另有其人暗中插手。
可若真是外力干预,那人又是谁?
又为何不现身?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仿佛在黑暗中捕捉到了某种蛛丝马迹。
她忽然想起那个神秘男子——陆九渊。
他从未出手,也未曾靠近,却总像能看穿一切。
“难道……是他?”她心头一震,旋即摇头否决,“不可能!他只是个说书人!”
但她越是否认,那种不安便越是加剧。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早已踏入了一个更大的棋局之中,而她,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
远处的风掠过林梢,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最后一丝自信。
就在这时,她感应到一道熟悉的气息一闪而逝——那是胡亥的气息,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空洞与虚无,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
她猛然回头,却只看到夜色如墨,深不见底。
“胡亥……你究竟遭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