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荣端坐在案前,依着礼数执箸浅尝,目光却总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时不时往对面的赵剑身上飘。
有时是借着低头舀汤的动作,眼尾的余光飞快扫过他举杯的手腕。
那手腕骨节分明,握着青瓷酒杯时稳当有力;有时是趁着整理衣襟的空档,睫毛轻颤着抬一下,看到赵剑谈笑时眉峰微扬的模样,那笑容爽朗如秋日晴空,让她心头莫名一跳,忙又垂下眼帘,指尖悄悄绞紧了帕子。
有几次,赵剑偏头与他人说话,目光扫过席间时,曾与她的视线短暂相撞。
她立马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将目光挪向案上的清蒸鲈鱼,耳尖却悄悄泛起薄红,连带着夹菜的手都慢了半分。
甄荣的目光和神情被母亲张氏捕捉到了眼里,她起初只当女儿脸皮薄,可看那眼神黏得紧,脸红得蹊跷,连夹菜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心里便打了个突。
目光在荣儿与赵剑之间转了几个圈后,张氏明白了,这丫头的眼神,分明是姑娘家瞧着心上人时才有的羞怯,那躲闪里藏着的,是按捺不住的欢喜与慌张。
“莫非荣儿对她姐夫动情了?”
念头刚冒出来,张氏自己先吓了一跳,三个大的已经同嫁了赵剑,老四再要嫁了…
甄家四个女儿同嫁一夫,传出去好吗?
一时间,张氏竟分不清心里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若真能如此,甄荣也会和三个姐姐一样,被赵剑疼爱的,几个女儿也能互相照拂。
忧的是,甄家毕竟是名门大户,前三个女儿是同时嫁的,这老四再要嫁,让外人怎么看?
莫非你们甄家就认准这一个女婿了?
三个女儿同时出嫁一夫,已经让毋极、中山乃至冀州的诸多豪门、大族惦记三姐妹的公子哥、王爷,气急败坏了。
自打四女儿成人后,登门提亲的又是络绎不绝,有好多还是惦记过那三姐妹的主。
张氏看着女儿甄荣那抹少女的羞怯,轻轻叹了口气。
在甄家待了两天,赵剑带着典韦和四名亲卫,往青州而去。
此时的青州黄巾军,经历了一番折腾后,已形成多支松散联盟,势力遍布青州沿海及内陆平原,核心范围包括:
北海郡南部、乐安郡沿海、齐郡东部,占据数十座乡镇坞堡,以盐场、粮仓为补给点,活动范围北渤海、南泰山余脉。
核心首领有黄仲、秦洛和苏云。
黄仲绰号“黄髯公”,原张角麾下“渠帅”之一,年近五十,沉稳多谋,是青州黄巾的精神领袖,主张“据海为险,缓图发展”,控制乐安郡盐场及周边流民营地。
秦洛绰号“飞镰”,二十余岁的本地农民领袖,善使大环刀,勇猛善战,率精锐“青锋营”活跃于北海郡,多次袭扰官府驿站,主张“主动出击,掠富济贫”。
苏云绰号“青姑”,原太平道女信徒,精通草药与符箓,负责管黄巾军军中的老弱妇孺,在齐郡东部建立“太平坞”,以医术笼络人心,麾下多为流民组成的辅兵。
因为朝廷在讨伐张纯,无力派兵,青州牧焦和不敢与黄巾军交战,多依托城池防御。
九月,都尉李信请示焦和后,率三千官军进攻齐郡黄巾,试图夺回被占粮仓。
黄仲以“诈败诱敌”之计,引官军进入沼泽地带,秦洛率“青锋营”从侧翼突袭,官军死伤千余,李信仅率残部逃回临淄。
焦和又担忧黄巾军从海上获取补给,命别驾赵乐率水师封锁乐安郡海岸。黄仲派人伪装渔民,趁夜焚毁官军战船十余艘,赵乐因“失察”被弹劾,官军水师自此不敢轻易出海。
与此同时,青州本地豪强以“保境安民”为名,组建私兵,实则借机扩张势力,其中最具实力的两支为,北海孔融部和齐郡单魏部。
北海孔融虽为文臣,却联合当地士族组建“义兵”三千,以侄子孔昱为将,依托北海城固守,多次击退秦洛的袭扰。
孔融注重舆论战,散布“黄巾残害乡绅”的檄文,拉拢中立坞堡势力,形成对秦洛的包围网。
豪强单魏坐拥万贯家财,养私兵五千,以“清剿黄巾”为名吞并周边小坞堡。
七月,单魏突袭黄仲的盐场,斩杀黄巾数百,却将盐场据为己有,既向朝廷表功,又暗中与黄仲谈判“互不侵犯”,企图坐收渔利。
九月初,青州形成三方对峙。黄巾军虽控制乡村,却因缺乏攻城器械难以攻克郡治。官军战力孱弱,仅能自保。豪强则“剿贼”与“养贼”并行。
黄仲与秦洛因战略分歧渐生矛盾,而孔融与单魏在暗中联合,地方百姓则在战火中流离,或依附黄巾,或投靠豪强,成为各方争夺的“人力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