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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无穷的光。

清光与血光绞杀在一起,湮灭,重生,再湮灭。

寂静。震耳欲聋的寂静。

法则对撞的波纹无声地扩散,将空间像皱纸一样揉碎。

悟空立于清光核心,周身毛孔都在渗血。

山河社稷图的投影与他初步融合,磅礴的造化之力如同决堤洪流,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

痛,撕裂般的痛,但更强烈的是那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他仿佛举手投足间,便可引动山川之重,江河之涌。

对面,冥河教主猩红的眸子里第一次没了戏谑,只剩下冰冷的凝重。

血海在他脚下沸腾,哀嚎,那是他力量的根源,也是他的国度。

“造化……女娲的手段。”

冥河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被触及逆鳞的怒意,“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配执掌?”

话音未落,他抬手虚按。

不是神通,不是法术,是权柄。

整个血海核心的力量应声而动,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暗红巨掌。

掌纹由无数挣扎的怨魂勾勒,掌心深处,元屠、阿鼻的虚影若隐若现,散发出屠戮苍生、终结一切的恐怖道韵。

巨掌缓缓压下,不快,却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严,所过之处,空间冻结,万物归寂。

压力。无法想象的压力。

悟空感觉自己像被琥珀凝固的虫子,连思维都变得迟滞。

清光被急剧压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能硬抗!会死!

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悟空咆哮,不是用嘴,是用意念,用全身每一个呐喊的细胞!

他放弃了笨拙的掌控,转而将自身意志与山河社稷图的本能连接。

“吼——!”

青光暴涨,不再是散漫的光晕,而是瞬间凝聚成一条鳞甲毕现、角爪狰狞的五爪神龙!

龙身由氤氲清气构成,眼瞳是跳跃的山川虚影,长须是流淌的河脉光带!

造化之龙!

神龙摆尾,不退反进,迎着那暗红巨掌冲天而起!

没有声音。

龙与掌接触的刹那,只有纯粹能量的极致湮灭。

一个微小的黑点在碰撞中心诞生,旋即膨胀,吞噬光线,吞噬声音,吞噬一切。

悟空七窍喷血,身体剧震,嵌入晶壁更深。

冥河身形亦微微一晃,脚下血海泛起剧烈涟漪。

黑点消失。

造化之龙虚淡了近半,但巨掌也被抵住,掌心怨魂哀嚎着消散大片。

冥河眼中惊色一闪而逝。“竟能挡住?”

他心念微动,巨掌五指收拢,欲将神龙捏碎。

悟空瞳孔收缩。

感觉自身像被五座血山挤压,筋骨欲裂。

他福至心灵,不再试图硬撼,意念引导神龙——变!

神龙长吟,身形陡然变得虚幻,如同流水,如同清风,从巨掌指缝间滑过,直扑冥河面门!

造化之力,千变万化,岂是蛮力可束?

冥河冷哼一声,张口吐出一道血煞雷霆,至邪至污,专克清气。

神龙不闪不避,龙口大张,竟将那道雷霆一口吞下!

龙腹内山河虚影流转,造化生机磨灭消弭污秽,龙身虽一阵模糊,却也将雷霆化去。

“好个造化!生生不息!”

冥河终于动容,收起轻视。

他双手结印,身后血海翻腾,凝聚出万千血煞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每一柄都蕴含着不同的杀戮真意,如同军阵,铺天盖地射向神龙与悟空。

嗖嗖嗖——!

利器破空之声尖啸刺耳。

悟空咬牙,意念再转。

神龙盘旋,龙躯上浮现出连绵山脉虚影,厚重,沉稳,如同大地屏障。

叮叮当当……!

血煞兵器撞在山脉虚影上,火星四溅,大多被弹开或崩碎,但亦有少数穿透防御,在龙躯上留下道道伤痕,清气逸散。

冥河攻势不停,血海又化出污秽长河,缠绕而上,腐蚀龙鳞;凝出痛苦魔音,直灌元神,扰乱心智。

悟空疲于应付。

神龙左支右绌,光芒愈发黯淡。

他终究是初悟此道,运用生疏,境界差距如同天堑。

法力在飞速消耗,融合带来的负担越来越重。若非补天石本源坚韧,他早已崩溃。

“看你还能撑几时!”

冥河声音冰冷,攻势愈发狂暴。他看出悟空已是强弩之末。

就在悟空即将力竭,神龙快要溃散的刹那——

一段破碎的记忆碎片,突兀地在他脑海炸开:女娲娘娘立于不周山巅,面对倾塌的天穹,神情悲悯而坚定,她并非一味堵漏,而是引导,梳理,重塑!造化,非仅创造,亦是平衡,是秩序!

如同醍醐灌顶!

悟空眼中迷茫尽去,闪过一丝明悟。

他一直在模仿,在硬扛,却忘了造化的真谛!

他不再试图控制每分力量,而是放松心神,将自身意志化作引导者,引导那磅礴的造化之力,顺应其性,疏导其流!

即将溃散的神龙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形态再变!

不再拘泥于龙形,时而化作绵绵春雨,润物无声,消弭血煞;时而化作凛冽秋风,扫荡污秽;时而化作厚重山岳,镇压动荡;时而化作灵动江川,化解冲击。

他以神龙为核心,演化四季轮回,山河变迁!力量运用效率陡然提升!

虽仍处下风,却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竟在冥河狂暴的攻势下,勉强稳住了阵脚!

一种全新的道境,在他身上悄然萌生。

并非完全属于女娲的造化,而是融入了他的不屈、他的战斗本能、他的“齐天”意志的,独属于他的道路!

冥河瞳孔骤缩。

他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石猴的气息在蜕变,虽然微弱,却本质极高,带着一种令他隐隐不安的潜力。

“此子……断不可留!”

杀意,前所未有的炽烈杀意,自冥河心底升腾。

他决定,不再试探,动用真正的手段,彻底碾碎这个变数!

血海,开始沸腾到极致。更恐怖的气息,在酝酿。

悟空感受着冥河那毫不掩饰的必杀之意,心沉到谷底,但眼神却愈发锐利。

他擦去嘴角的血,紧握双拳,清光虽弱,却凝练如钢。

“冥河,”

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初生道境的坚定,“你的血海,污不了俺的山河!”

决战,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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