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捡到一束阳光,
日落时还给了太阳,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太阳
但有一刻,
阳光确实照在了我的身上!
我是龙族的皇子熬钺,从小到大,我都是让家人头疼的存在,父亲和哥哥对我又爱又恨,打不得骂不得。
讨厌规矩,讨厌束缚,喜欢山间的风,喜欢风中的云!
桀骜不驯,我行我素!
认识姐姐的时候,我才八百岁,对于龙族漫长的生命来说,我也不过是刚刚成年!
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初遇的那一日,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阳光温柔地洒在泥土之上,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当时我因为炸了长老的寝宫,而被父王抽了五十鞭子,一气之下,溜出龙宫,却在半路被一十阶大圆满妖兽所伤,虚弱的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在我奄奄一息躺在泥土之上的时候,姐姐出现了!
“小泥鳅受伤了?”疑惑的声音传来,我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女子蹲在我的面前。
她穿着一袭素白的长裙,有些破旧,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好像一朵盛开的白莲!
一袭黑发,用一条布绳系起,即便没有任何装饰,可依旧掩盖不住她的美,美的让人不敢亵渎,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她的眉眼如画,可眼中却如浩瀚星辰,又如稚童满是好奇和纯真。
我在那一刻,好似呼吸都已经停止了身体也好像被定格般,耳畔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也在那一刻,我的眼中,只剩下了姐姐的存在!
她是那样干净,纯粹,美好,像是不染尘埃的月光,也像是人间画本子里写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清冷又温柔!
一眼万年,大抵如此!
“我才不是小泥鳅,我可是龙族的皇子!”我缓过神后,不悦的说道。
她微微有些愣,也似乎在仔细打量。
“原来是受伤了,喝吧,喝了就好了!”她将手指咬破,放在我的唇边。
起初我还不理解,直到血液入嘴,我的伤势逐渐恢复,再次变为人形,才知道站在我面前的究竟是谁!
然后,我赖上了她!
“姐姐,我身上还是好疼啊!”看到她转身离开,我坐在地上假装虚弱的说道。
听到声音,她回过头,冲我伸出手,“还能站起来吗?”
那一刻,我便知晓,此生,我可能再也无法忘记她了,她光站在那里,就夺走了我所有的目光!
甚至看着那双洁白无瑕的双手,我有些不敢上前,怕自己的莽撞惊扰了她,怕自己玷污了这份美好!
原来,爱让勇敢者胆怯,让狂徒悲悯!
可后来我还是缠上了她,陪着她游走山河,给她讲有趣的事,虽然她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没有情绪的淡然!
如果有人问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那大抵就是和姐姐在一起的三百年吧!
我们朝夕相处,她修炼,我摘果子。她走,我也一步步的追随。
我想着,哪怕可以一直这样,这一生也足矣了!
可,终究是镜花水月!
我的父王将我带了回去,任我撒泼打诨,任我大闹龙宫,我都没能出去,直到我以死相逼,父王才不得不对我说了真相!
原来我猜的没错,姐姐就是天地之间唯一的‘无’,一个能令万兽臣服的存在。
“我不管她是谁,我爱她!”我跪在地上,梗着脖子说道。
父王给了我一巴掌,怒道:“混账!”
我不说话,只是用倔强的眼神看着我的父王!
“父王,您先回去吧!我劝劝阿钺!”我的哥哥,也是龙族太子殿下熬亦,下一任龙王劝慰道!
父亲甩了甩衣袖离开了!
哥哥将我扶起来,“阿钺,你也不要怪父王,他也是为了你,为了‘无’大人好!”
我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哥哥,不解的问道:“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自诞生起,便没有七情六欲,她游走于世间,只为追寻她的道。”
“可这和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我仍是不满!寻道与两人在一起不冲突!
“因为她的道只能是人族,也只能是她的道侣!如若你插手,会毁了她的道,她也会就此香消玉殒,你愿意如此吗?”哥哥严肃的看着我说道:“如果你不在乎她是否会死,你大可现在就去!”
听到这话,我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原来我的爱,竟会让我的爱人身死道消?这是什么孽缘?
我并未怀疑过哥哥的话,因为关于‘无’的事情,几乎所有十阶以上的妖兽都是清楚的!
也是在这一刻,我知道自己此生无法再忘记她了,她是我的白月光,是我的朱砂痣,可唯独不是我的爱人,她,是我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的梦!
我没有再出龙宫,因为我怕自己忍不住去找她!而她,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一样,也再未出现在我的面前!
慢慢的,我变成了她的样子,我不苟言笑,不悲不喜,长辈们都夸我长大了,懂事了,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只是想离她近点!
再后来,人魔大战爆发,父王和哥哥战死沙场,龙宫由我接管,我从那个曾经人见人烦的小霸王二世祖,变成了让人尊敬尊贵孤傲人见人怕的龙族之王。
沧海桑田,人族大量高手殒命,升仙之路关闭,就连十阶灵兽都未能逃脱,十不存一!
可即便已经过去了几千年,我对她的思念仍旧未减少半分,可我始终也没有越雷池一步,不敢去打听她的消息,甚至连偷偷去看她都不敢!
可感情压抑的太久,终将会爆发,而我,也选择了一个很卑劣的方式,我用我的千年修为,以精血为祭,孕育出了一颗龙蛋,在孵化时,我将曾经她送我的精血滴入,这样,孵化出来的龙,便会有三分相似于她!
我给那龙蛋取名为念,思念的念,也是执念的念。我开始学人间酸儒书生,开始画她的画像,开始为她写诗,写那些我隐在心底,不曾表达出来的爱意!
岁月匆匆,她始终不曾再出现,而我也将这份情感深深隐藏在心中,任由它在时光中发酵,成为我生命中最美的遗憾!
我明白,有些美好,注定只能遥望,却无法触及!
我以为这一生就会这样过了,却不想,我再次见到了她,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女子!
她来龙宫是想为她的道侣,讨要说法的。几千年的思念,我贪婪的注视着她,看着她未曾表露于面的怒意,看着她神色漠然。可我,也只敢偷偷的看着!可我,好想与她有一丝丝的牵扯,所以我让龙族誓死追随她和她的道侣,让她认下小念为干儿子!
在小念喊出那声干娘,又喊我一声爹的那一刻,我的感情好像得到了圆满!
“你儿子的性格,倒是和你儿时相差甚远!”她和我说道。
真好,原来她还记得我儿时的模样!
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知晓小念的性格,是我按照她的性格来培养的,多少个思念的日夜,我看到那双和她相似的眼,都让我的躁动的心得以平复!
看吧,我就这么卑劣和黑暗,我偷偷的觊觎着那个我爱了一生的女子!
再后来,我如愿以偿的和她有了联系,虽然都是只能偷偷的看着,可我已经很满足了,像这样能够看着她,甚至说说话,在以前,都是不敢想象的!
可老天总像是在和我作对!
魔族再次出世,而她也为了她的道,自行兵解,身死道消!
临消散前,她还在为司方旬谋划,让那个男人不会追随他而去。那时,我心痛无比,可却连表现出来都不敢。
她永远不会知晓,我的痛,不比司方旬少半分,可我却连表现出来都不敢。
无数个日日夜夜,我躲在她消散的地方,流泪到天明,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去安抚司方旬!
我骗他,姐姐还会回来,又何尝不是在欺骗自己?何尝不是在给自己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好在,她回来了,不愧是诞生于天地间的‘无’!
我看着她拥有了七情六欲,看着她展颜欢笑,或许,自己当初的不打扰,是对的!
心里有她就够了,能不能拥有,在不在一起,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瞒着所有人继续爱她,是我对她唯一的执着,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遇到一个特别的人,却明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甚至连表明心迹,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