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苏桃一番“茅房玉佩”的歪理怼得气血翻涌,当场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旁边的庶女苏莉眼疾手快扶住母亲,指尖掐进王氏手臂,压低声音急道:“母亲!您可不能在这儿晕过去!”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王氏头上。她猛地睁开眼,看着周围家丁护院憋笑憋得通红的脸,还有永宁侯苏宏那明显动摇的眼神,一股怨毒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她活了半辈子,何曾被一个黄毛丫头如此当众羞辱?还是用如此腌臜的茅房梗!
“孽女!你……你简直是满口胡柴!”王氏气得声音都在发颤,指着苏桃的手不停地抖,“这等污秽之物,亏你说得出口!来人,还不快把她给我拖下去!沉塘!必须沉塘!”
“哎哎哎,继母您先别急着让人拖我啊。”苏桃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往前凑了半步,手里还捏着那块惹事的玉佩,作势就要往王氏鼻尖送,“您还没回答我呢——您说这玉佩是奸夫送的,那您说说,这奸夫得是多没品味,才会选在茅房送定情信物?难不成他是边蹲茅坑边谈恋爱?这画面太美,我都不敢想了。”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补充了一句:“还是说……继母您知道这玉佩的来历?毕竟寻常人可想不到往茅房送定情信物呢。”
王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后退半步,指着苏桃的鼻子骂道:“你……你血口喷人!我看你是疯了!老爷,您看看她,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简直是侯府的耻辱!”
永宁侯苏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本就不是个有决断力的人,被嫡女和继室这么一闹,只觉得头大如斗。他看了看苏桃,又看了看王氏,最终把目光落在那块被苏桃捏在手里的玉佩上。
“这玉佩……当真是从茅房捡的?”苏宏迟疑地问。
“千真万确!”苏桃立刻接话,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我比窦娥还冤”的表情,“昨天我去花园茅房,刚蹲下就看见这玉佩躺在……呃,旁边的石板上。我想着许是哪个不长眼的掉的,洗干净了还能换俩钱买糖吃,就捡回来了。谁知道刚放进妆奁,继母就带人冲进来,非说这是我私通的证据。爹,您说我冤不冤?我就是个想捡漏换糖吃的穷嫡女啊!”
她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往地上一坐,抱着苏宏的大腿就开始嚎:“爹啊!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继母她这是想害死我,好让她的宝贝女儿苏莉独霸侯府啊!呜呜呜……我好惨啊……”
这一下猝不及防,苏宏被她抱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周围的家丁护院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憋回去,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王氏见苏宏被缠得没了主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苏桃骂道:“你少在这里装可怜!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三番五次往茅房跑,还捡那等污秽之物,成何体统!我看你就是不知廉耻,私通外男是真,如今被戳穿了才胡编乱造!”
“哎?继母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苏桃猛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亮晶晶的,“茅房怎么了?茅房也是人去的地方!再说了,我捡个玉佩怎么就不知廉耻了?难道只有继母您这种‘贤良淑德’的人,才配在茅房捡东西?”
她这话诛心,暗指王氏也可能去茅房捡东西,气得王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苏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柔柔地开口,试图扭转局面:“姐姐,事已至此,您就别再狡辩了。母亲也是为了侯府的名声着想,您……”
“打住!”苏桃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苏莉的鼻子,“你少在这儿装白莲花!我问你,昨天我去茅房的时候,是不是你‘恰巧’也在附近晃悠?是不是你‘恰巧’看到我捡起了这块玉佩?又是不是你‘恰巧’跑去告诉继母,说我私藏男人信物?”
苏莉被她问得一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姐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怎么不能这么说你?”苏桃挑眉,叉着腰,“这侯府里,除了继母,就属你最盼着我出事了!毕竟我这嫡女要是没了,你这庶女就能顶上,是不是?”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苏莉更是踉跄一步,差点摔倒,指着苏桃说不出话来:“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苏桃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永宁侯,“爹,您给评评理。这玉佩若是我的,我怎么会随便扔在妆奁里等着继母来搜?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再说了,我苏桃是什么样的人,爹您还不清楚吗?我就算要私通,也得找个长得好看的吧?就这破玉佩的成色,您觉得我能看上眼?”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撇清了关系,又暗讽了王氏找的“证据”太low。
永宁侯被她问得一愣,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苏桃虽然性子跋扈,但眼光一向挑剔,怎么会看上这么块普通的暖玉?
王氏见侯爷的态度越来越偏向苏桃,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咬咬牙,突然换了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跪倒在苏宏面前:“老爷!妾身知道您心疼嫡女,可是这事儿关重大,若是传扬出去,侯府的脸面就全没了啊!妾身……妾身宁愿替大小姐受这沉塘之苦,也不能让侯府蒙羞啊!”
她说着,竟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拉着苏宏的裤腿哭道:“老爷,您就当是为了侯府的名声,为了苏莉的将来,严惩这孽女吧!”
苏莉也跟着跪下,母女俩一唱一和,哭得那叫一个感天动地。
周围的家丁护院见状,纷纷低下头,暗道夫人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厉害。
苏桃看着眼前这出苦肉计,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就知道,王氏这种宅斗标配反派,最擅长的就是这一套。
她清了清嗓子,突然也跟着跪了下来,不过是跪在王氏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爹!继母说得对!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去茅房捡玉佩,不该想着换钱买糖吃,更不该让继母为了我受这份委屈!”
众人:“???”
王氏和苏莉也哭得一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苏桃却哭得更大声了,一把抓住王氏的手,感动地说:“继母!您真是太好了!为了侯府的名声,宁愿替我去沉塘!这份恩情,女儿没齿难忘!不过……沉塘多危险啊,万一您被水里的鱼虾咬了怎么办?不如这样,女儿替您去沉塘,您就在岸上看着,替女儿收尸就行!”
王氏:“???”
这剧本不对啊!
苏桃不等她反应,又转头对永宁侯哭道:“爹!您就成全女儿吧!继母这么善良,女儿怎么能让她替我去死呢?不就是沉塘吗?女儿去!不过临走前,女儿有个小小的请求……”
永宁侯被她这一出弄得晕头转向,下意识地问:“什么请求?”
苏桃擦了擦眼泪,一脸期待地说:“能不能让厨房给我做碗红烧肉再走?我怕沉塘的时候饿……”
“噗——”
这次连永宁侯都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周围的家丁护院更是憋得满脸通红,肩膀一耸一耸的。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甩开苏桃的手,尖叫道:“苏桃!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
“我没装疯卖傻啊继母。”苏桃无辜地眨眨眼,“我是真的饿了。再说了,您刚才不是说宁愿替我去沉塘吗?怎么现在又不让我去了?难道您的孝心是假的?”
她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王氏脸上。王氏脸色惨白,指着苏桃,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莉见状,急忙打圆场:“姐姐,母亲只是太担心侯府的名声了,您别误会……”
“我没误会啊。”苏桃打断她,笑眯眯地说,“继母对侯府的忠心,天地可鉴!这样吧,为了成全继母的一片苦心,也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茅房看看?万一下次有人再掉了玉佩,我们也好及时捡起来,免得又被误会私通,您说对吧,继母?”
她特意加重了“茅房”两个字,气得王氏眼前一黑,真的晕了过去。
“母亲!”苏莉惊呼一声,连忙扶住王氏。
永宁侯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再看看苏桃那副“我很无辜”的表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够了!都别闹了!来人,把夫人扶回房去请大夫!苏桃,你……你也回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出来惹是生非!”
“是,爹!”苏桃立刻应下,脸上还挂着泪痕,心里却乐开了花。
看来这便宜老爹虽然懦弱,但也不是完全被王氏牵着鼻子走。
她得意地瞥了一眼被下人抬走的王氏,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苏莉,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就走。
“等等!”苏莉突然叫住她,眼神怨毒,“姐姐,你别得意,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苏桃停下脚步,回头冲她灿烂一笑:“哦?是吗?那我可等着了。不过在此之前,麻烦你让厨房给我送碗红烧肉到院子里,谢谢啊!我刚才哭得太用力,有点饿了。”
说完,她哼着小曲,在一众复杂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春桃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小声说:“小姐,您刚才可真厉害!把夫人和二小姐怼得哑口无言!”
苏桃挑眉:“那是!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我是谁。跟我玩宅斗?她们还得再修炼个五百年!”
回到院子里,苏桃立刻把那块惹事的玉佩扔给春桃:“拿去,找个地方埋了,别让我再看见它,膈应得慌。”
“啊?”春桃愣住,“小姐,这玉佩……”
“什么玉佩?”苏桃往软榻上一躺,打了个哈欠,“不过是块从茅房捡来的破石头罢了。对了,红烧肉来了没?本小姐饿死了!”
春桃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先去厨房催饭。
苏桃躺在软榻上,看着头顶的雕花,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她知道,王氏和苏莉绝不会善罢甘休。今天能侥幸过关,是因为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用现代的思维方式降维打击了古代的宅斗套路。但下次呢?
她必须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同时也要想办法在侯府站稳脚跟。毕竟,她可不想真的哪天被沉了塘。
“唉,穿书不易,且行且珍惜啊。”苏桃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不过嘛,能把恶毒继母和白莲花庶妹气得跳脚,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正想着,春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回来了。
“小姐,您的红烧肉来了!厨房师傅说今天的肉炖得特别烂。”
苏桃立刻从软榻上弹起来,双眼放光:“快快快!拿来!饿死我了!”
看着自家小姐埋头苦吃的样子,春桃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这位新小姐,好像比以前那个只会哭闹的作精嫡女,靠谱多了。
而另一边,王氏的房间里。
王氏刚被灌下一碗参汤醒过来,就立刻抓住身边的嬷嬷,咬牙切齿地说:“去!给我查!查清楚苏桃这小贱人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过!还有,把那个替她说话的小丫鬟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
嬷嬷连忙应下,又小心翼翼地问:“夫人,那玉佩……”
“玉佩?”王氏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一块破玉佩而已,丢了就丢了!我就不信,我还整不死她一个黄毛丫头!”
她顿了顿,又吩咐道:“去库房取些银子,给我娘家的表哥送过去,就说……就说我这里有笔生意,想请他帮忙。”
嬷嬷心中一惊,却不敢多问,连忙应声退下。
王氏靠在床头,眼神怨毒地看着窗外,喃喃自语:“苏桃……你给我等着!我定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侯府的深处,悄然酝酿。而此时的苏桃,正捧着空碗,眼巴巴地望着春桃:“再来一碗红烧肉,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