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年也没说话,喇叭里依旧是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叩桌声,他大概正在看监控回放,看他眼里不安分的小东西是怎么搬着凳子晃悠悠够东西。
半晌,摄像头里淬着冰碴的声音传出,“再上窜下跳,乱动书房高处的东西,”他顿了顿,尾音拖得发颤,忽然裹进一丝没温度的笑,“就把你拴在柜顶上挂着。”
姜安宁被吓得轻颤,手指迅速收回,出于本能的立刻回话。
“是,对不起纪总,以后不会了。”
凳子突然晃了一下,她慌忙攥住博古架边缘。另一只手又努力扣住了柜门把手,才堪堪稳住身形。
监控里突然爆出刺啦的电流声,紧接着是他骤然沉浊的呼吸声响透过电流砸过来,混着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的锐响。
那声音太急了,像是有人猛地撞开椅子,金属滚轮在木板上碾出更加刺耳的动静。
“你——”
这个字迸出时带着明显的慌乱,尾音还颤着,可声音又在她扶稳后戛然而止,只剩下半截依旧沉浊的呼吸,像野兽蛰伏时的低吼。
姜安宁扶稳身形后仍心有余悸,再次确定自己扶好后,她仰头重新看了一眼柜子,柜里的围棋罐分明近在咫尺,可她知道,纪北年不许的,她就永远再也没有办法够到。
“以后不许乱动高处的东西,听见没有?”他的声音冷的能冻住空气,又带着种她读不懂的烦躁。
姜安宁咬着下唇,努力压下胸腔里狂跳的心悸。刚才那瞬间的惊险让她背脊发凉,喉间的喘息带着后怕的颤意,却被她死死抿在唇齿间,只余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在柜门把手上碾出细微的红痕。
她默默关上了柜门,看着玻璃柜门反光里自己乱晃的影子,还有旁边那个等待自己回答的监控镜头。
她说着,“听见了,纪总。”可攥着柜门的手指偷偷用力,最后又在纪北年一句。
“还不滚下去”中颓然松开。
“是,纪总。”
她颤颤巍巍扶着凳子往下爬,可脚尖刚碰到地毯,纪北年更阴郁的嗓音便带着命令砸来,
“去墙角站好。”
她扶着书桌的手一顿,转身仰头,再次看向摄像头,
“你是听不懂么?”电流的滋滋声里隐隐夹杂着几分放松后的愠怒和她听不懂的情绪。
只知道,那声音阴沉的可怕,比他那次将自己甩到沙发上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姜安宁没敢反抗,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身在墙角站好。
记忆里他“教”过的罚站规矩突然清晰起来,【背脊要挺得像尺子,双手必须贴在腿缝,脚跟并拢,不许低头】。
她依着无数次重复的肌肉记忆站好,喉间滚出句发颤的“听懂了,纪总…”尾音还没落地,监控里就传来几声咬牙切齿的沉闷呼吸,伴随着椅子归位的沉钝震动,随后彻底陷入死寂。
书房里的座钟“滴答滴答”的匀速过几圈,午夜12点报时鸟又从里边弹出尖叫。
她垂眸的眼泪不争气的滴落在了地毯上洇出深浅不一的痕迹,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可她不敢伸手擦眼泪,只就那样直直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