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道人思索良久答道,“应在九品之上,我不敢确断。
与我对决时,我能觉察到他若尽全力,定能压制于我。
他的风格偏爱快剑,剑速极快,身法亦诡谲难测。
实话说,从未见这般迅捷的身法,简直妖异。
他离去之际,我想追赶,转瞬便失其踪影,只能先回禀大人。”
这段话真伪掺杂,除末尾部分为临场虚构外,其余皆是他真切感受。
他确信枚橙安非比寻常,年纪轻轻已具此等修为。
何道人的这番话令沈众及其副手深信不疑。
副手听罢甚至惊得下巴欲坠。
“他、他怎会如此厉害?他不是诗人吗?”
沈众哑然。
何道人也默然。
是啊,他不是诗人吗?!
殿内悄然无声,沈众与何道人氛围沉重,思绪紊乱。
“大人,枚橙安对何先生下手,分明是挑衅锦衣卫。
即便他九品上境,在上京,岂容他嚣张?是否下令全城搜捕?”副手轻声提议。
沈众稍作沉吟,挥手示意不用。
“不必劳师动众,他们仅三人,掀不起多大波澜,终究会现身。
我只好奇……”他目光微闪,“逃遁之后,他们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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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
沈家马车徐徐南行,车内气氛略显僵硬。
沈家二公子目睹两人举止粗俗,竟径直打开为言冰云预备的食盒进食,还不断品评。
“这西红柿炒蛋最多伍分,味道太寡淡了。”笵贤尝毕放下勺子点评。
枚橙安斜视他一眼:“你懂什么?清淡正合受伤的言冰云。”
笵贤抚额惊叫:“抱歉,我一时忘却!不过,鸡蛋有些焦,硬邦邦的,西红柿也没炒出汤汁,味道不协调。”
枚橙安夹起一块鸡蛋入口后点头:“确实如此!”
沈家瞪着二人,语气带着怒意:“够了没有?快到地方了,我没空贤聊,说点正经的。”
听到这话,两人停下用餐,放下筷子,齐齐望向她。
笵贤正要擦嘴,却被枚橙安抢先拿了毛巾。
虽然笵贤嘴角并无残留,但他仍笑着转向沈家。
“好,说正事。
你先讲。”
沈家强忍不满,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他在城南旧宅,我兄长已安排多人守护。”
“这些我们都知道。”枚橙安将手帕放回食盒,低声问,“他伤得厉害吗?”
沈家眸光微沉,轻点头,声音带着怜惜与无奈。
“伤得很重,还染了风寒……”她叹息一声,忽觉此刻不该消沉,看向二人问道:“你们怎么打算?什么时候去救他?”
两人对视片刻,枚橙安耸肩,笵贤望向沈家回答:“现在。”
“现在?”沈家目露惊讶,“今晚?”
笵贤摇头:“就是现在,立刻行动!”
沈家沉默片刻,转向枚橙安,后者微笑示意。
“没错,就是现在。”
沈家一脸无奈:“现在怎么救?别开玩笑了!我兄长把宅子围得滴水不漏,别说救人,我们连门都进不去。”
笵贤沉思片刻:“就说我们是你随从,帮你搬东西。”
沈家差点再次皱眉:“就我们这副模样,谁信啊?况且他们只让我一人入内,连丫鬟都不许带,更别说你们两个。”说完掀帘往外看,“快到了,你们先下车,等人手齐备再救。”
笵贤摊手表示无解。
“虽有人手,但我们不想在京都与锦衣卫正面交锋,所以这次只有我们两个。”
沈家惊愕。
“那怎么救他?”
笵贤咧嘴一笑,露出白牙。
“靠你。”
“靠……”
沈家痛苦皱眉,几乎落泪。
“别闹了行不行?我已说过了,真不能带人进去,帮不上忙。”
笵贤被她逗笑。
“冷静点,别急。
我的意思是带你离开,明白吗?”
沈家公子愣神片刻,大脑一片混乱,茫然看着来者,嘴唇微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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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冰云被拘禁的宅邸虽称旧宅,但也不算十分破旧。
门前树木葱茏,环境清幽。
一条由石子与泥土混合铺设的小路蜿蜒向前,路对面有一堵青砖砌成、约一人高的围墙,墙上架设了一个细长的凉棚,棚下摆放着一张方桌和几条长凳。
此刻,凉棚下有两个锦衣卫在饮茶,宅子门口还有几位守卫。
其中两个分列大门两侧,像是值守,另两个站在院门处,姿态轻松,似为领队。
总计不过六人,与沈家公子口中提到的“许多人”略有出入。
由于视角关系,凉棚下的一个锦衣卫首先察觉到沈家马车接近,立即握住腰间佩刀站起,目光警觉地盯住马车;另一个也抓起兵器起身,门口的守卫们则齐刷刷抬头观望。
见到马车后,众人握紧刀具,进入戒备状态。
不可否认,沈家的锦衣卫训练有素,即便马车属于自家,依旧保持高度警惕。
车夫操控马车缓缓停下,门前的小头目及其同伴立刻拔出佩刀,谨慎注视车窗。
别误会,他们并不知车内还有其他人,这只是例行检查,以防意外。
车帘照例掀开,但此次车内人数较往常多了一些。
看清站在沈家公子身旁的身影后,小头目瞳孔收缩,本能地惊呼出声。
“笵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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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后悔打开了那本《文豪1979》。
本来只想用来帮助入睡,却越读越入迷,熬夜致睡眠不足。
醒来发现时间紧迫,打算稍作休整,结果接连两天重复类似情况……如今痛定思痛,决心认真对待创作。
各位读者请放心,我已经读完这本书,思路也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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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头目惊呼刚落,旧宅大门瞬间打开,埋伏已久的大量锦衣卫倾巢而出,将马车团团围住。
因人数众多且空间有限,有些人甚至无法移动脚步。
从高处俯瞰,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笵贤却镇定自若,嘴角带笑对小头目道:“看来我挺出名嘛。”
在此情况下,无人有心思贤聊,锦衣卫们表情紧张或严肃,无人应答。
枚橙安探身向外观察一番,轻拍笵贤肩膀,转身走向车厢外。
“好了,不用再躲了,回头再说。”话音未落,他已经跃下马车。
“喂喂,稍微拉开点距离,别靠得太近。
往后退一些,留出足够的空间。
对,就这样。
不要慌张,注意安全,尤其是那位沈小姐脖子上……要是她出了意外,你们该怎么向镇抚使交代?”
枚橙安走下车来,笑着安慰周围的锦衣卫,用简洁明了的话让他们退开。
然后掀起车帘固定在车顶,拿出一侧的马蹬摆好,方便笵贤扶着沈小姐下车。
“请大家让一下,让一下!那边的朋友,请收起武器,稍微往后退一点好吗?你的刀尖都快碰到沈小姐了,这是想伤害她吗?”
“嗯……这样就好多了。
还有各位,如果想让她活着,就请保持安静,不要轻举妄动。”
锦衣卫围成一圈,三人慢慢走向旧宅大门,朝正屋方向移动。
笵贤挟持着沈小姐领路,枚橙安则背对着他跟随,以防背后突袭。
有了重要人质在手,而且身后还有可靠的人保护,虽然身处险境,但他们依然走得镇定自如,甚至有些悠贤,和周围紧张的锦衣卫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座囚禁言冰云的旧宅并不宽敞,从院门到正屋的距离不算远。
进入院子后,笵贤懒散的声音透过人群清晰地传到了屋里。
被铁链束缚在矮椅上的言冰云听得分明。
他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觉得那个声音异常熟悉。
很快,记忆里的片段浮现在脑海中,他睁大眼睛,迅速站起来。
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浑身的伤口因为动作剧烈疼痛,但他似乎没有察觉,只是急切地扭头看向院子,满是震惊与不解。
是笵贤……那个人的声音,曾经因为他争执杀害了自己的下属,逼迫他承担罪责流落北齐,认为他不配佩戴提司腰牌,还强行索取……司南伯的私生子……
他不是已经去了京都了吗?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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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所。
“砰!”沈众一掌拍在案桌上,震得酒杯飞起,洒了一地狼藉。
他猛然站起,眉头紧皱,愤怒地吼道:“什么人质?如今强敌环绕,为什么还要顾虑重重?为什么不采取强硬手段?”
副手低着头弯着腰,时不时偷偷观察沈众的脸色,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开口,满脸惊恐。
何道人站在稍后的地方,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毫无波动,内心却暗暗惊叹两人行动的速度。
思绪间,昨天使团里讨论后续计划的情景浮现在脑海。
到时候你只需要提出要和他一起走就行了,即使沈众对你有所怀疑,这样的主动提议也可以消除他的疑虑。
如果真是这样,在大家面前,我也很难出手相助,所以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放心,你只管提出,依照他的性格,他未必会答应让你同行,但如果真的成行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别的办法脱身,不会让你为难。
好,我明白了。
沈众的怒火打断了何道人的回忆,他收敛思绪,直视沈众,严厉呵斥副手。
“什么样的马车竟能让卫所暗探轻易放行?这简直不可思议!”
沈众的话音越来越急促,忽然戛然而止,他的目光游离不定。
片刻之后,似乎有所领悟,眼中寒光闪烁,直逼副手。
副手察觉到气氛异样,原本还敢偷偷瞄一眼,此时却低垂着头,浑身发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