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找到裕王府。”
“找到啦!”阿九很快就锁定了那座看起来很雅致的府邸。
“就是那个有很多竹子,还有一个大池塘的院子!”
“很好。”楚玄逸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现在,不要看那些房子,不要看那些人。集中精神去看那座府邸下面的‘气’!”
“嗯!”
阿九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用心去感受。
瞬间,在她“看”来,整个裕王府的景象都变了。
那些漂亮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那一团团代表着不同人和物命数的“气”。
有代表花草树木的绿色,有代表池塘流水的蓝色,有代表普通下人的白色……五颜六色,很是好看。
但是……
在这片五颜六色的“气”的下面,更深的地方,却翻涌着一股让她极度不舒服的气息!
“大人……”阿九的声音在楚玄逸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厌恶,“下面……下面好臭……”
“臭?”
“嗯!就像……就像我们上次去的那个下水道!又黑又臭的臭水沟的味道!”阿九描述道,“好大一片黑乎乎的雾气,就在那个院子的正下方,像一个大泥潭,咕嘟咕嘟地在冒泡泡!好多好多黑虫子在里面游来游去!”
找到了!
那个地方,就是裕王的秘密据点!就是连通着整个京城地下,侵蚀着封魔大阵的邪恶源头!
“阿九,再看得仔细一点。那片黑雾里还有什么?”
阿九努力地将自己的“视线”向下探去,试图穿透那层浓郁的黑雾。
可就在她的“视线”刚刚接触到黑雾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片原本还在咕嘟冒泡的黑雾,猛地一静!
紧接着,在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骤然睁开了一双、十双、百双……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猩红色的眼睛!
那些眼睛里充满了冰冷、怨毒、和饥饿!
它们仿佛察觉到了阿九的窥探,齐刷刷地“看”向了阿九的方向!
“啊!”
阿九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恶意,顺着那无形的“视线”瞬间反噬而来!
酒楼之上,阿九猛地睁开眼睛,小脸煞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大人!有好多眼睛!好多好多的红眼睛在看我!它们要吃了我!”
楚玄逸脸色一变,立刻收回法术,一把将阿九抱进怀里,同时甩出一张“清心符”贴在她的背上。
“别怕别怕,没事了,我们回来了。”他轻声安抚着。
而在裕王府的书房内。
萧煜正端着一杯茶,与萧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所谓的“军务”。
就在阿九被反噬的那一刻,正在滔滔不绝分析着屯兵利弊的裕王萧景,端着茶杯的手急不可查地微微顿了一下。
他的眼底深处,一抹阴鸷的寒光一闪而逝。
虽然快到极致,却依旧没有逃过萧煜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怎么?表弟今天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萧煜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问道。
“啊?没……没有。”萧景立刻回过神,“只是听表兄一席话顿时茅塞顿开,一时间有些走神了,表兄见谅。”
萧煜却不再与他兜圈子,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说道:“说起来,本王看表弟你的气色似乎不太好啊。眼下泛青、神光不聚,可是近来没有休息好?”
萧景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苦笑道:“不瞒表兄说,臣弟最近确实是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时常头晕乏力,夜里也睡不安稳,总是做些光怪陆离的噩梦。”说完便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哦?”萧煜挑了挑眉,“请太医看过了吗?”
“看过了。”萧景叹了口气,“太医们都说,只是思虑过重,开了些安神的方子,却总也不见好。”
他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看向萧煜试探着问道:
“表兄,臣弟听说楚国师道法高深,不仅能观人气运,于岐黄之术也颇有心得。不知……可否请国师大人,来替臣弟看上一看?”
来了!
萧煜心中冷笑。
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这……”萧煜故作为难地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点头,“也好,国师最近确实就在京中,既然表弟身体不适,本王便让他来给你瞧瞧。不过……他的诊金,可是很贵的。”
“哈哈,只要能治好臣弟这怪病,些许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
酒楼之上,楚玄逸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阿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张刚刚贴上去的清心符正散发着温和的白光,一点点驱散着侵入阿九神识的阴冷恶意,小丫头煞白的小脸蛋,也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大人……”阿九小手紧紧揪着楚玄逸的衣襟,声音里还带着后怕的哭腔,“那些红眼睛,好凶好凶,比凶凶哥哥还要凶……”
正在书房里和裕王斗智斗勇的萧煜,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楚玄逸轻轻拍着阿九的后背,眼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杀意。
刚才那一下,绝不仅仅是简单的邪术反噬。
裕王萧景在他那座王府的地下,布下了一个极其恶毒的警戒阵法。任何试图用神识窥探的力量,都会被瞬间察觉,并遭到阵法核心力量的无情攻击。
若非他反应快,及时斩断了阿九与那边的联系,恐怕小丫头此刻就不是被吓到,而是神魂受损了。
好一个裕王!
深夜,摄政王府的书房。
萧煜听完了楚玄逸的讲述,那双深邃的凤眸中翻涌着滔天怒火。
“他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楚玄逸苦笑一声,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他连太后都敢下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王爷,现在情况很明了啦。裕王府的地下,百分之百藏着他的老巢。而他最后那句话,邀请我上门为他‘看诊’,就是一封明晃晃的战书。”
“他知道我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了。”萧煜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料定我们没有证据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设下鸿门宴,就是想看看,我们敢不敢接招。”
“他想引我入府。”楚玄逸的目光锐利起来,“一是为了试探我究竟知道了多少。二,恐怕也是想借机将我困住,甚至……除掉。毕竟,我是唯一能从‘气’的层面,直接看穿他伪装的人。”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
这是一个死局。
去,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
不去,就是示弱,会让他更加有恃无恐,从而失去探查他老底的最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