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忌的尸体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叶凡蹲下身,指尖抵在他颈侧,脉息早已消散。可他没急着起身,指腹在尸体心口的剑伤上轻轻一按,暗红血珠混着黑雾渗出——那黑雾里竟裹着细小的虫豸,遇光便蜷成焦黑的颗粒。
“地脉......”他低念着叶无忌临死前的呓语,喉结动了动。方才震动时那股破虚境的威压还在鼻腔里作祟,像块烧红的铁压着心肺。内天地里的天木芽裂成三瓣,每颤一下,识海就跟着抽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养伤的时候——叶无忌能调动地脉之力,青岚城底下藏着的秘密,比想象中更深。
“阿叶。”苏倾雪的短笛抵在他后颈,清冽的音波顺着血脉窜入识海,刺痛顿时轻了几分。她不知何时卸了红妆,素白中衣沾着血渍,发间珠钗歪向一侧,眼尾却还勾着三分笑意,“那老东西的密室,该翻个底朝天。”
话音未落,林昭月的剑尖已挑开墙根的铜灯。灯座下露出半枚青鸾纹路的机关,“咔”的一声轻响,整面石壁向两侧退开。霉味混着腐草气涌出来,楚红妆抽了抽鼻子,发间银铃“叮”地一响:“有尸毒。”她指尖弹出半粒血珠,血珠在半空凝成蛊虫,“去。”那虫振翅钻入黑暗,转眼又飞回来,停在她耳垂上,“往前十步,左三右二,都是空的。”
秦挽霜的阵旗在掌心翻折,石粉簌簌落在地上,画出一道淡金色的防御圈:“我守着入口,你们速去速回。”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腰间玉牌微微发烫——那是皇宫暗卫传讯的信号,但此刻显然顾不上。
叶凡摸出火折子,火星溅开的瞬间,众人看清了通道模样:青石板铺就的阶梯向下延伸,两侧石壁嵌着夜明珠,只是蒙着厚灰,像垂死老人的眼睛。他走在最前,靴底碾碎几片不知年月的枯叶,身后跟着苏倾雪,她的短笛始终抵在唇间,音波扫过每一寸空气;林昭月仗剑紧随,剑气割开挡路的蛛网;楚红妆捻着蛊虫,每走三步便撒一把毒粉,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标记。
通道尽头的石门足有两人高,门楣刻着“幽冥”二字,笔锋里渗着腥气。叶凡伸手去推,掌心刚触到门环,突然一阵刺痛——门环上竟刻着极小的血咒,顺着皮肤往血管里钻。
“小心!”苏倾雪的短笛骤响,《平沙落雁》的清越盖过血咒的嘶鸣。那咒被音波震散,在叶凡掌心留下一道红痕。林昭月的剑尖已抵住门缝,太初剑气一绞,石门“轰”地砸在地上,扬起的灰尘里,露出满墙的卷轴。
“这是......”秦挽霜不知何时跟了进来,阵旗在头顶张开,将灰尘都卷到角落。她望着满墙的羊皮卷,指尖发颤——最中央那幅,画着大楚王朝的地脉图,青岚城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又圈,“地脉......他们要抽干青岚城的地脉之气。”
叶凡取下最近的卷轴,羊皮纸触手冰凉,展开时“簌簌”掉着金粉。第一行字就让他瞳孔紧缩:“幽冥九劫,以地脉为炉,以生人为炭,可炼九婴邪丹......”他翻得更快了,指节捏得发白,“叶无忌的父亲是前幽冥宫主,被正道联盟围剿时,将他封在地脉里......怪不得他说‘复仇’,原来他要让整个青岚城给他父亲陪葬。”
“那震动......”林昭月的剑突然嗡鸣,她转头看向通道方向,“是地脉要崩了。”话音未落,整座山都晃了起来。头顶的夜明珠接二连三坠落,砸在地上摔成碎片。楚红妆的蛊虫突然炸成血雾,她一把抓住叶凡的衣袖:“地脉里有东西!比破虚境还强!”
“走!”叶凡拽着苏倾雪的手腕往回跑,林昭月的剑气在前方开出一条路,秦挽霜的阵旗在脚下铺开,每一步都凝出石盾。通道里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石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大,黑红色液体顺着裂缝渗出,沾到石盾上就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这边!”楚红妆突然拽住他往左侧一扑。众人滚进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瞬间被落石封死。黑暗中,苏倾雪的短笛亮起幽光,照出洞壁上的青苔和石笋。林昭月背靠着洞门,剑指前方;秦挽霜盘坐在地,阵旗在四周布下十二道防线;楚红妆蜷缩在角落,指尖掐着蛊母,额头渗着冷汗。
叶凡靠在石壁上,内天地的天木芽突然剧烈震颤。他闭目,天人合一的天赋自动运转,内天地如涟漪般扩散——洞外的黑红液体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气息,比破虚境更厚重,更......古老。
“阿叶?”苏倾雪的手覆在他手背,短笛的余温透过皮肤传进来,“在想什么?”
叶凡睁开眼,眼底映着短笛的幽光:“想看看,这地脉底下,到底藏了什么。”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内天地里的天木芽,嫩芽上的裂痕突然泛起微光——那是天道之力在共鸣,在告诉他,真相,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