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一路畅通无阻。
如今的水路,无论是江河湖海,都干净得很,大清的水师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大约一个半月后,官船终于抵达金陵码头。
贾府早已得了消息,派了人在码头等候。
远远望见官船的旗帜,其中一个小厮便飞奔回府报信。
宝玉站在船头,望着熟悉的码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离家数月,历经艰辛,如今终于回来了。
他回头看向宝钗,轻声道:“宝姐姐,我们到家了。”
宝钗微微一笑,眼中也泛起泪光:“是啊,到家了。”
船刚靠岸,贾府的下人们便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宝玉和宝钗扶下船。
周瑞家的挤在最前面,见到宝玉,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二爷,您可算回来了!老太太和太太日日念叨,都快急疯了!”
宝玉心中一酸,勉强笑道:“周姐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众人簇拥着宝玉和宝钗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回府。
马车刚停在贾府大门前,宝玉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抬头望着那熟悉的匾额,眼眶顿时红了。
他快步走进府中,穿过一道道回廊,直奔荣禧堂。
贾母早已得了信,正坐在堂上翘首以盼。
见宝玉进来,贾母颤巍巍地站起身,声音哽咽:“我的宝玉……!”
宝玉扑通一声跪在贾母面前,泪水夺眶而出:“老祖宗,孙儿回来了!”
贾母一把将宝玉搂入怀中,老泪纵横:“你这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
宝玉伏在贾母膝上,哭得像个孩子:“孙儿不孝,让老祖宗担心了……”
王夫人站在一旁,也忍不住抹泪。
元春轻轻扶住王夫人,低声道:“母亲,宝玉回来是喜事,您别太激动。”
王夫人笑着点头。
贾母擦了擦眼泪,拉着宝玉的手细细端详:“快让老祖宗好好看看。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宝玉点点头,将南下的见闻一一道来。
说到病重之时,贾母和王夫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提到宝钗日夜照料,贾母连连感叹:“宝丫头真是个好孩子,多亏了她!”
正说着,宝钗在薛姨妈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她已在马车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发髻也重新梳过,虽略显疲惫,但气色比宝玉好得多。
贾母连忙招手:“宝丫头,快过来!”
宝钗上前行礼:“老祖宗安好。”
贾母拉着她的手,慈爱道:“好孩子,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宝玉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宝钗微微一笑:“老祖宗言重了,我与宝兄弟是一家人,应该的。”
薛姨妈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欣慰。
她悄悄拉了拉宝钗的袖子,低声道:“宝丫头,一会随我回屋说话。”
宝钗会意,向贾母告退后,随薛姨妈回了梨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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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院内,薛姨妈屏退了下人,拉着宝钗坐下,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宝丫头,这一路上……你和宝玉可曾……”
宝钗脸颊微红,低下头轻声道:“母亲,您问这个做什么?”
薛姨妈急道:“你这孩子,还跟母亲害羞?快说,你们是不是已经……”
宝钗咬了咬唇,微微点头。
薛姨妈顿时喜上眉梢,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
她拉着宝钗的手,压低声音,“这个月月事可来了?”
宝钗摇头,声音细如蚊蚋:“还没来……怕是已经有了。”
起初她还担心不能成事……谁知道,她和宝玉在路上第二个月就……
若不是宝玉后来生了病,怕是早就怀上了。
上个月,宝玉烧糊涂了,抱着她嘴里却一直颦儿…颦儿…的乱叫,她就当没听到,床第间极尽温柔,两人又成了一回事。
反正来日方长,如今她有了孩子,还怕什么呢?
薛姨妈一听,更是高兴得直念佛:“太好了!若是真有了,老太太和太太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
宝钗羞得抬不起头来:“母亲,您别声张,万一不是呢?”
薛姨妈笑道:“好好好,母亲不说。你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千万别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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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贾母特意命人备了一桌宝玉爱吃的菜。
席间,宝玉又将一路上的见闻细细道来,说到惊险处,众人无不屏息凝神;
说到趣事时,又引得满堂欢笑。
贾母听得心疼不已,连连叮嘱:“以后可不准再出远门了!若真想游历,等身子养好了再说。”
宝玉点头应下:“老祖宗放心,孙儿以后一定听您的话。”
王夫人也道:“这次多亏了林姑父派官船接应,否则路上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
元春微微一笑:“母亲放心,父亲已经去谢过了。”
贾母叹道:“如海这孩子,总是这么周到。”
饭后,众人又说了会儿话,见宝玉面露倦色,贾母便道:“宝玉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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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贾府渐渐安静下来。
宝玉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他和宝钗有了夫妻之实,若是丫鬟也就罢了,纳了做通房便是。
可宝钗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他可怎么跟母亲说呢?
再者……听闻林妹妹要成婚了。
一想到那个天仙一样的妹妹要嫁给旁人,顿时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