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杰当即就意动,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何静却说对画像没兴趣,拒绝了。
很快,岛上就有了传闻,说外头来了个画家,让安杰脱了衣服给他画。
一日上班途中,齐霁遇到安杰,两人结伴走了一段。
齐霁知道她为前段时间为江昌义的事情,非常难过。换了谁不难过呢,男人婚前不顾一切的追求,指天誓地说没孩子,结果十几年过去,孩子生了一大堆了,又突然冒出了个“长子”来,谁能不当他是个骗子呢。
齐霁当然知道事情原委,知道江德福的确是没有“长子”,那个跪地喊爹的江昌义,不过是他前妻与他亲二哥的奸生子,江昌义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但他还是在亲娘的支持下,硬着头皮上了岛,要通过自己这张酷似三叔的脸,来为自己谋个好前程。
这个真相,在原剧中是江德华最先发现的,她细心发现江昌义生日不对,轻轻一诈,江昌义就露馅了。
可现在,齐霁并不能确定,江德福兄妹两个是否已经知道真相。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对兄妹即便发现了,也还是不会告诉安杰,要一直拖到白发苍苍回到老家的时节,才会告诉她。
再为安杰不平,齐霁也没有告知真相的理由。
司令家的“宫闱秘事”,谁敢随便揭开来说啊,齐霁连丁济群都没说过,这家伙嘴碎,喝点酒说出去,可真就是没事找事儿了。
“嫂子你怎么这么看我,想问就问吧。”安杰神情有些沮丧和无奈。
“我没什么可问的,就是看你今天精神头不太足。”
“你不问画画的事吗。”
“那都不是真的,有什么可问的。”
就是这么一句,就让安杰忽然感动了,她对着齐霁使劲点点头,“谢谢你,嫂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安杰和何静这样容貌出色的女人,在小岛这样素质良莠不齐的地方,势必要遭受各种流言蜚语。多少人巴不得她们倒霉,心里也好平衡一些。
人的嫉妒心是没有道理的,多少人最爱看的就是美人毁容,大厦将倾!
齐霁和丁济群读《红楼梦》,丁济群就说,“林黛玉过得不是挺好么,怎么就风霜刀剑严相逼了,也太矫情了,哭哭啼啼惹人烦!”
“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有文化的女性啊,怎么就惹人烦了!”
“嘁!”
“贾家老祖宗宠爱谁,就会频繁赏东西给谁,你看她给贾宝玉的雀金裘,给林黛玉的软烟罗,给薛宝琴的凫靥裘,给王熙凤的慧纹璎珞,哪个不是稀世珍品?贾家一大家子人啊,就给他们几个,谁不嫉妒?你还记得贾宝玉和王熙凤同时中了阴招,差点让马道婆弄死了吧?他们还是有后盾的呢,招人妒恨都这样了,何况无依无靠的林黛玉呢,作者只不过没有明晃晃写出来罢了,那是要你自己透过文字去思考的。”
“娘的,你是说,这岛上江德福就是贾母,他跟谁好,谁就容易中阴招呗?”
“呵呵,我可没说。”
岛上少有几个女人不嫉妒安杰的,一是她自身外在容貌超出大家一大截,人又不够泼辣,成分又高,这就给大家的嫉妒造就了滋长的土壤,二就是江德福对她很好,她也有些有恃无恐。现下夫妻大都是凑合过,军人打媳妇的极少,但真的会疼人的也不多,旱得旱死,涝的涝死,不嫉妒才怪。
岛上女人,包括江德华都在说,说江德福对安杰好上天了,就没见过这么疼媳妇的,其实,也真就是她们没见过而已,天下恩爱夫妻还真是不少,安杰只是幸运地躲过了揪斗而已。
她对英雄的崇拜只维持在结婚初期,侍仆眼中无英雄,夫妻朝夕相伴,更无法维持崇拜。
江德福虽是个品德高尚的人,是好人,但好人毛病也不少啊,安杰上岛后挑水做饭,生孩子带孩子,洗衣做饭,哪样也没少干,江德华嫁给宋保城后,安杰也没有剧中那么自在了,整天家务繁重,还要上班。
但三十七岁的安杰,依然如同开得正盛的白玉兰,成熟丰美,她生了那么多孩子,腰肢依然纤细,脸上一丝皱纹也无。只能说,天生丽质难自弃了。
与其说安杰此时动了虚荣心,不如说她其实一直以来,都渴望得到一个“有文化”的男人的赞美。
这个有文化,自然是相对于她的农民丈夫江德福来说的。
人的标签都是一开始就打在他人心坎上的,江德福一辈子摘不掉农民的帽子,齐霁也一样。
“安杰,你确实很好看,美人是非多,你别介意她们的话。嗯,别嫌嫂子多事,建议你,还是疏远那个画家吧,咱们这里毕竟是要塞。”齐霁故意从大局方面提醒安杰,避免引起她的误会。
“我懂,嫂子,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第二天周日,齐霁在屋顶晒被子,远远就看到葛美霞和那个画家并肩,相谈甚欢地朝着江家走去。
她立即爬下梯子,摇了电话,“安杰,我研究了一种新的饮品,你来喝啊!马上来!”
“哎呀,可是我已经和葛老师约好喝咖啡了,要不嫂子你也来我家吧,咱们一起!”
“葛老师?我刚才好像真看到她了,和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的一起往坡上走呢,原来是去你家做客啊!那算了,我就不去打扰你招待客人了,咱们什么时候聚都可以。”
“别!”安杰忽然提高声音,“嫂子,我能约上葛老师去你家吗,我带上杯子,你提供饮品,我再喊上何静,让她带上点心,咱们就坐在你家的葡萄树下,好好吹吹风,聊聊天!”安杰说得又快又急。
齐霁笑着回答,“那有什么不行的!”
十几分钟后,安杰提着个包了白布的篮子,里面装着几套咖啡杯,还有几枝她自己种的花,敲响了齐霁家的大门。
她的身后是笑容满面的葛美霞,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安杰径直走进去,走到葡萄架下,放下了篮子,就钻进了厨房,“嫂子,是什么好喝的咖啡吗?”
“太冒昧了!”葛美霞今天的声音尤为柔美和娇嗔,“我们来厚着脸皮来王大夫家讨点吃的喝的!”
“客气什么,我家孩子都大了,天天就瞅着个老丁头,家里连个欢声笑语都没有!我真诚欢迎你们的到来!快请进!”
葛美霞咯咯地笑起来,画家也笑。
葛美霞又为齐霁和画家分别做了介绍。
齐霁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不见何静的踪影,回身就看到隔壁墙头又冒出个头来,招呼说,“秀琴,你也过来坐!我们做了点吃的喝的,快来你快来!”
胡秀琴立即高兴地哎了一声,跳到地上,一边小跑一边说,“我男人说嫂子不发话,不许我乱串门呢。”
“听他们的呢,你想来就来!”
胡秀琴进院子就说,“哟,这位就是画家吧!我闻到身上都是颜料的气味呢!哟,这是谁的画像啊,我要看看哦!”
那位画家腋下一直夹着一个画框,此时听胡秀琴这样说,为难地看了厨房那边一眼。
“是安老师的画像吗?拆开了给我们看看吧!”齐霁也说。
安杰也从厨房走出来,“拆吧。”
画框不大,一尺见方的样子,但外头特意包了一层白棉布,就显得十分重视了。
画家拆开画,“这是我近年最为得意的作品了!但是我要将它送给安老师!”
胡秀琴一把夺过画像,“啊哟,......真是好看哎!”
那是一张安杰坐在礁石上,静静凝视海面的侧身画像,不得不说,这画家是有些功底的,不仅画出了她的神韵,连那坐姿都能让人一眼认出是天鹅一样骄傲的安杰。
齐霁看胡秀琴那略带失望的神色,笑着拉安杰,“来帮忙!你约了何静吗?”
“哎呀我给忘了,她说彬彬有点发烧,不能来了。”两人进了厨房。
齐霁低声说,“这个胡秀琴辟谣效果更好。”
两人相视一笑。
齐霁准备的不是咖啡,而是用韩林的红茶包和奶粉自制的奶茶,又准备了一碟子之前自制的焦糖块。
“真香!”安杰轻轻搅动着不锈钢锅里的奶茶,“嫂子你这锅可真好!”
“好也不能送你,这可是我上次去济南培训,在一个大户人家里买的,老太太说你给钱就卖,要不也得让人砸了,怪可惜的,我就买下了,还真好用!”
“嫂子你真会买东西,买的咖啡好喝,锅子也好用。”
“是啊,我找的男人也好,交的朋友更好呢!”
两人哈哈笑起来。
胡秀琴走进来,“两位嫂子笑啥呢?”那语气带着责怪意味,仿佛抓包了两个正说人坏话的现行。
“秘密!”齐霁往奶茶里加了几勺白糖,缓缓搅匀。“安老师快拿杯子去!秀琴你一会儿帮我端点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