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踏入迷雾沼泽。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粘稠的泥浆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啾”声。沼泽上空弥漫着淡绿色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五米,幽萝的紫色魂火在雾中显得格外妖异。
“小心这些气泡。”影用剑尖戳破一个浮起的沼气泡,立刻腾起一阵青烟,“这是尸气凝结的毒气弹,沾上皮肤就会溃烂。”他的声音罕见地严肃,蓝光长剑始终保持警戒姿势。
九尾狐突然停下脚步,九条尾巴紧张地竖起:“有东西在水里游动,体型很大。”她的狐耳剧烈抖动,灵力波纹扫过水面,惊起一群浑身黏液的癞蛤蟆。
“是沼泽巨鳄!”林婉儿一箭射穿一只跃出水面的鳄头,箭矢贯穿双颚钉在树干上。那鳄鱼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腐烂的肚皮裂开,钻出数十条吸血水蛭。
苍岩挥动法杖,绿光形成防护屏障:“这些生物被魔气污染了,攻击它们反而会引发更疯狂的反扑。”他话音未落,数条藤蔓突然从泥浆中暴起,尖端绽开的血盆大口露出锯齿状利齿。
楚星河正要用符文剑气劈开藤蔓,突然听到熟悉的鸟鸣。一只羽毛斑驳的夜枭从雾中掠过,爪子抓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他本能地伸手接住,发现纸条上用鲜血写着:「小心水底眼睛」。
“这是……”他话音未落,脚下的泥浆突然剧烈翻涌。一只布满眼球的巨型章鱼破土而出,数百颗瞳孔同时转向众人,每颗眼球都倒映着扭曲的人脸。
“闭上眼睛!”楚星河大喊着扑向最近的幽萝,用身体护住她的头部。章鱼喷出墨绿色毒液,沾到树干瞬间腐蚀出深可见骨的沟槽。影的蓝光长剑斩在章鱼触手上,却被弹性十足的肉质紧紧缠住。
“用火焰!”幽萝在楚星河怀中操控魂火,麒麟与凤凰的虚影在毒雾中若隐若现。高温蒸发了毒液,却引发更剧烈的爆炸,泥浆溅起的瞬间,楚星河瞥见水底有数十双银色眼睛正缓缓上浮。
“暗渊会的人!”林婉儿的箭矢精准射中一个从水底冒头的黑袍人眉心。那人咽喉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伤口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蠕动的黑色甲虫。
“是蛊毒傀儡!”苍岩的法杖击中傀儡胸口,爆出一团黑雾。黑雾凝聚成骷髅形态,张开嘴就要吞噬九尾狐的灵力波。
楚星河突然听到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往左三步,有传送阵」。这声音竟与他每次预知危险时的提示如出一辙。他不假思索地拽着幽萝向左跃去,整个人扑进一滩散发着腐臭味的黑水潭。
水面下突然亮起幽蓝的符文,传送阵启动的瞬间,楚星河看到追来的章鱼触手上缠着半截黑袍,布料上绣着与黑袍人相同的暗金色鸢尾花图案。
刺眼的光芒过后,众人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漂浮在沼泽上空的古老祭坛。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中央的青铜鼎上,鼎中插着的正是散发纯净白光的净世灵莲。而在祭坛边缘,七具黑袍尸体围成圆圈,他们的右手都被斩断,断口处插着与楚星河等人身上相同的印记水晶。
“这些人……”林婉儿突然捂住嘴,“是我师父门派的叛徒,他们三百年前就该被处死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箭矢直指祭坛后方若隐若现的黑袍身影。
“欢迎来到时空夹缝。”黑袍人转身,兜帽滑落露出半张腐烂的脸,“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净世灵莲。”他的声音在空气中激起涟漪,鼎中的莲花突然枯萎,花瓣化作黑雾缠绕住楚星河的手腕。
楚星河感到手腕被黑雾缠绕的瞬间,一股冰寒刺骨的力量顺着血管蔓延全身。他强忍着剧痛,看到黑袍人腐烂的半边脸突然绽放出诡异笑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放开他!”幽萝操控的凤凰虚影撞向黑袍人,却在触碰到对方身体时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灵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影的蓝光长剑斩在祭坛青铜鼎上,火星四溅中鼎身浮现出古老文字:「以血为引,以魂为祭」。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大喊:“楚星河,快把钥匙插进鼎眼!”
楚星河咬碎舌尖保持清醒,将古城钥匙刺入鼎身中央的凹槽。刹那间,鼎内涌出金色血液,与缠绕他的黑雾剧烈碰撞。黑袍人发出非人的尖啸,另一半完好的脸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闪烁着翡翠光芒的鳞片。
“这不是净世灵莲,是上古凶兽饕餮的残魂!”苍岩的法杖迸发出生命之光,“它在吸收我们的灵力重塑肉身!”
九尾狐的九条尾巴突然全部炸开,露出隐藏在尾尖的银铃:“前辈,用我的本命灵珠试试!”她咬破指尖在空气中画出血阵,七枚银铃同时响起,震荡出净化声波。
黑雾在声波中出现裂痕,楚星河趁机将手掌按在鼎上。符文之力与金色血液融合,在祭坛上空形成巨大的太极图案。黑袍人被吸入图案中央,露出全身覆盖鳞片的本体,胸前镶嵌着散发邪光的灵莲。
“原来……灵莲是封印它的钥匙。”林婉儿颤抖着拉开长弓,箭矢却在接触灵莲的瞬间化为齑粉,“我的箭矢被时空之力扭曲了!”
楚星河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从丹田涌出,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血脉共鸣。他的左眼变成纯粹的金色,右眼却浮现出黑色符文,脑海中响起两个重叠的声音:
「吞噬他,你将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
「净化他,你将承受万劫不复的痛苦」
“楚星河!”幽萝扑过来想要唤醒他,却被金色光膜弹开。她看到楚星河的头发开始白化,皮肤上浮现出古老的咒文。
影握紧蓝光长剑准备强行破阵,却被突然出现的时空裂缝吸走。裂缝中隐约传来龙吟声,以及他熟悉的女人哭泣声:“阿影,别让他们拿走我们的孩子……”
“等等!那是……”影的声音被裂缝吞噬,只剩下蓝光长剑掉落在地。
楚星河的身体悬浮在祭坛上方,左右手分别握住饕餮的双角。他的意识进入一片混沌空间,看到无数画面碎片:有他穿着古装与黑袍人厮杀的场景,有现代都市中他捡到发光手机的瞬间,还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将婴儿托付给他的画面。
“原来……我早已死过一次。”他喃喃自语,突然被一股巨力拽入更深层的记忆。在那里,他看到自己亲手将灵莲插入心脏,封印了饕餮,而那个女子正是黑袍人此刻露出的鳞片下,隐约可见的玉佩上的人物。
现实中,饕餮的灵莲突然绽放,无数花瓣化作利刃刺向楚星河。幽萝奋不顾身扑上去,却在触碰到花瓣的瞬间被冻结成冰雕。九尾狐的净化声波被反弹回来,将她的狐耳削去半只。
“够了!”楚星河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他的瞳孔分裂成竖线,“既然你们都想让我做选择……”他张开嘴,将整朵灵莲吞入腹中。
祭坛剧烈震动,时空裂缝如蛛网般蔓延。饕餮的残魂发出最后的嘶吼:“你会后悔的!”而楚星河的身体开始燃烧起金色火焰,火焰中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场景——林婉儿的师父将饕餮封印在此,却被自己的徒弟背叛,导致封印松动。
“林姑娘,接住!”楚星河将燃烧着火焰的古城钥匙扔向林婉儿,“用它打开你师父的棺材,里面有真正的净世灵莲!”
林婉儿颤抖着接住钥匙,却发现钥匙上缠绕着一缕白发。她抬头时,楚星河的身影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而祭坛的传送阵开始启动,将剩下的众人卷入未知的时空漩涡。
当光芒消散时,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废弃的道观前,门匾上“玄机观”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血光。而在道观中央,停放着一口水晶棺,棺中女子的容貌与黑袍人玉佩上的画像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