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便利店
当最后一枚时间饭团碎裂,城市上空浮现出巨大的符文星图,那是初代店主邪术构建的“恐惧熵网”——每个节点都是被污染的记忆碎片,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成数据流。我在旧书店地下室架设起符文天线,试图将这些数据引向时空裂隙,却在屏幕上发现骇人的真相:熵网的根须深扎在城市每个人的潜意识里,如同神经突触般传递着恐惧信号。
凌晨三点,城市所有钟表突然停摆。我在镜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正在褪色,皮肤下浮现出便利店价签的条形码。与此同时,社交平台爆发出诡异话题:#你见过会说话的饭团吗#,配图全是用户家中突然出现的黑色饭团,饭团上用米粒拼出他们最深的秘密。更恐怖的是,这些饭团正在吞噬电子设备的电量,充电线插入插座后,流出的不再是电流,而是暗红色的黏液。
古籍中关于“记忆污染”的记载突然有了新解:初代店主并非创造恐惧,而是将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未竟恐惧”具现化。就像此刻,全城幼儿园都在教孩子画“会发光的便利店”,养老院的老人突然集体哼唱1930年代的便利店广告歌,连街头流浪猫的瞳孔都变成了便利店招牌的菱形。
我在城市地质图上发现,恐惧熵网的核心竟位于市中心的“记忆井”——那是殖民时期留下的废弃储水窖,如今被改造成网红打卡点。当我赶到时,井口正涌出黑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他们都是历史上被遗忘的恐惧受害者。一个穿校服的女孩从雾中飘出,她手中攥着1942年的便利店收据,上面用血写着:“当恐惧成为集体记忆,个体就成了活祭品。”
突然,所有雾气凝成实体,变成手持饭团的“记忆卫兵”。他们的身体由不同年代的服饰碎片组成,胸口却统一印着便利店的LoGo。我举起涂满朱砂的拍立得连续拍摄,相纸显影时却发现画面全是乱码——集体恐惧已强大到无法被个体记忆锚定。千钧一发之际,旧书店的防空洞传来剧烈震动,我想起金属盒里还有卷未破译的胶片。
胶片投影出的画面令人毛骨悚然:1910年,城市奠基仪式上,工人们将一个刻满符咒的铁盒埋入地基,铁盒上的纹路正是便利店的雏形。原来,初代店主只是激活了早已存在的恐惧容器。我顺着胶片线索找到城市奠基碑,用锈币插入碑顶的凹槽,瞬间触发了深埋地下的古老阵法——无数金色符文从地基涌出,编织成巨大的保护罩。
记忆卫兵在金光中发出哀嚎,他们的身体开始分解成纯粹的记忆粒子。那个校服女孩的身影最后浮现,她将1942年的收据贴在我胸口:“这是‘遗忘’的钥匙。”话音未落,所有恐惧粒子化作流星雨射向太空,城市钟表重新开始转动,镜中的条形码逐渐消退。
但我知道,集体潜意识的深海里,恐惧的种子从未消失。几天后,新闻报道城郊发现神秘陨石坑,坑底散落着类似饭团的黑色晶体。而我在旧书店的书架间,发现一本新出现的绘本:封面是发光的便利店,内页却全是空白,只有扉页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下一次,你会写下怎样的恐惧?”
窗外,24小时便利店的灯依旧亮着,只是在某个瞬间,当晚归的人推门而入时,也许会注意到货架缝隙里,闪过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阴影——那是熵寂之后,恐惧留下的最后一声轻响,等待着被下一段记忆,重新点燃。